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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慧娘、芝儿和茂儿齐齐笑了起来。
芝儿那时才六岁,不太记事,九岁的茂儿却记得分明。
群玉则完全想不起来这段记忆,她只记得自己一睁眼就待在许家屋子里,爹、娘、茂儿和芝儿围在她身边,管她叫“群玉”。
至于六岁之前的事情,更没有一点印象,仿佛那几年的岁月,并不存在于她的生命里。
群玉素来心大,以前从未在意此事。今日却忽有所想,也许六岁那年发生了一些很重要的事,令她失去记忆,忘记真身,从此像人类一般长大。
她喜欢当人,喜欢吃人类的食物,不喜欢当妖怪,不喜欢被人避之如蛇蝎。可是妖怪就是妖怪,即使失去记忆和法力,总有一天会暴露。
那一天在四年前降临。十二岁的她独自去镇上游玩,回家时被一登徒子尾随上了山。
那人欲在山野间对她行不轨之事,群玉奋力反抗,惊惧之下狠狠咬了他一口。
这一口她虽使尽全力,却未料到激起灵力爆发,在一瞬之间,竟生生吞吃掉了那登徒子的半副躯壳。
热血如骤雨喷溅到群玉脸上,人体巨大的断口缭着诡异的黑烟,血肉模糊,白骨碎裂,肝肠迤逦,未被吞吃的头颅张嘴惨叫却无法发声,群玉吓得失魂摔倒,边哭边手脚并用地逃跑,没跑多远便撞见了前来寻她的家人。
他们僵站在原地,望着满脸鲜血宛若野鬼的她,眼中尽是恐惧,颤抖着不敢靠近。
群玉最终没被遗弃,可她自由自在的“人”生,从这一刻起,彻底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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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安山西面。
陆恒穿过一片密密层层的槐树林,循着狂风灌出的方位,来到一片陡山崖上。
峭壁之下是无尽幽黑,滚落山崖的石块眨眼便消失在黑暗中,听不到落地声响,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又或者,直接消解在了空气中。
陆恒手中长剑已然出鞘,剑尖斜指地面,剑气扫过的地方浮现一道银线,冷白的寒霜向两侧漫开,很快便冻结了周围一大片草地。
这是剑气外溢的现象。陆恒作为剑的主人,本可以压制它的所有法力,此时却感到力不从心。
他隐隐察觉,这座山底下,有什么东西正不断刺激着他的剑,且其拥有的力量远远超过他,才让他和此剑之间坚固的剑魂誓约都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压制。
这一切的起因,便是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踏足此山,并拔出了剑?
陆恒忽然想起那个生有一双幽黑眼眸的美貌少女。天象异变时,剑恰好握在她手上。
是巧合罢。
那个姑娘,行事虽有些荒唐,但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个天真浪漫的山野少女。
愈近山崖,狂风嘶吼愈戾,雷雨霹雳愈骇。
气象虽诡怪,所幸陆恒并未察觉到一星半点的妖魔邪祟之气。
他紧绷的神经因此放松了些,执剑的手微微垂下,试探性向那无底深渊祭出一道明澈剑光。
冷白刺目的剑光向下飞去,照亮了一片覆着青苔的页岩山壁,不过数十丈后,明亮剑光突然湮没殆尽,消作无尽深黑。
下一瞬,崖下刮来的风陡然剧烈。陆恒立在风中,忍不住后跄一步,剑尖支地,衣摆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
正当此时,陆恒忽有所感,心脏重跳一下,猛然抬头望向无边苍穹。
暗淡无垠的虚空之中,不知何时蓦然浮现一朵倾天盖地的黑色莲花,花瓣向下呈倒扣状,万瓣莲翼舒展,如幽幽鬼手,花萼奇长如纱,色冷银,攀花缭绕浮游,袅如云雾,衬得那黑莲更为幽暗庞大,仿佛下一刻就要连天一同压下来。
如此威压之下,陆恒扶剑强撑着没有低头,又看见那硕大黑莲周遭飞来无数道剑光,霎时流星灿烂,清气纵横,剑意逐渐交织成网,与莲翼同势,浩浩荡荡向下方虚空压去。
其中一道冷亮剑光何其熟悉,正是他手中的……陆恒这时终于有所体悟,眼前这驱山走海般的磅礴画面,应是不知几万年前的一场幻影。
陆恒在北境修炼时,曾有幸于门派藏书阁中阅遍群书,称得上博学多识。
第一眼看见那朵莲花,他便想起曾于某本灵植通志中读到的名字——
银羽乌莲。
传说生于大地尽头的濯天池,花冠深黑,花萼银白,数万年开一朵,花开若无人采拮则永不衰败,是世间最为神秘罕见的植株之一。
仅此一句记载,皆来自传说,从未有人亲眼见过此花,更没有人知晓它是何属性,又有何玄妙力量。
陆恒望着空中行将消逝的幻影,银羽……乌莲……剑光……他一阵悚然,脑海中莫名浮现另一上古阵法残卷中无头无尾记载的两句话——
万剑一莲,永暗潮生。
峮嶙为狱,天地无辙。
当年,就连门派中堪称阵道大宗的长老都看不懂这是个什么阵法。
而此时,陆恒忽然产生一种想法:
也许这两句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