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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祐又指点他:“别光顾着看车,那马骨头上的好东西也多。甚至更多。”
他们弯腰在地上,抹开浮土,露出层层骸骨。每车四匹马,这一条坑道里就埋了整整二十匹真马,在它们的残骸上,缀着大量的金铜片叶。这是因为华车宝马,马身上也有大量的装饰,其中从脖子处一路延伸到马后腰之间,以红丝绋串联,会整齐挂上鎏金嵌银的铜面或银质马珂,像一条金属的璎珞。
马匹成了枯骨,红丝绋也零落成尘,刘基拾起马珂,见几乎每一枚上的浮面纹饰都不一样,有金凤、麒麟,也有巨角羱羊。
王祐沉醉在这些器物当中。他手上的是一枚羱羊纹银马珂,羱羊踩着翻涌的波浪,回首翘望,目光炯炯,大角如刀。他用嘴哈气,用衣袖细致地擦干净尘土,又就着灯细细观摩。刘基在他身后看了好一阵子,弯腰捡起他挖墙用的铲子,在王祐身后晃悠两下,甚至举起铲子,王祐都没有丝毫反应。
他只是静静说了一句:“那越人还没脱险,你不打算救了?”
刘基叹了一口气,又把铲子放了下来。
错金银四神当卢(阳篇下)
——公元201年 · 建安六年—— 自从开始盗掘,王祐和刘基就没有出过内城。城门已经重新修好,除了负责巡视他们的军官以及每天送饭的人以外,再无人进出内城,刘基也无从得知外面的情况,只能听见城墙外传来昼夜不断的哭声,还看见漫天飞舞的乌鸦。 他们每日昼伏夜出。刘基恍惚觉得,自己成了一名守陵人,远离世事,只是任务却不是守护,而是盗墓。可刘基非常清楚: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一旦大墓开启,金银流转,上缭壁就有可能成为整个江东的缩影。 他们还没有真正开挖大墓。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大雨刚刚结束,土层被浇得凝结成块,非常难以挖开。而且谁也不知道刘贺墓到底有多深,黄泉水现在涨成了什么样子。他们先挖车马坑,一方面是因为那埋得比较浅,第二是因为太史慈下了命令,让他们先以此为目标。 王祐原以为,太史慈是看到那天龚瑛坐的安车,心生羡慕,所以着急着要得到。所以当四辆车都挖出来,王祐请他派出最几名核心的部曲,把车拖出去,太史慈却说:不用拖,把车子拆掉,装箱,再运出来。 王祐犹豫了一下,说,拆开后再装回去,本地匠人可能没有这种手艺。太史慈把王祐进献的马珂在手指尖转动着,然后一甩,马珂像飞箭一样深深嵌进柱子里。他大笑,说,装它做什么? 王祐和刘基一起,在潮湿闷热的地穴中,一点点把王侯车驾拆成部件。皮毛、丝绢、锦布之类,早已经变得脆弱,他们也不顾,撕开了便弃之于地。刘基可能拆下了上百枚错金银盖弓帽,各色各样,雕龙画凤,但光线昏暗,他只是用手指摩挲一下,便丢进箱子里。 这些盖弓帽已经在地下等了两百多年,等到终于有人触摸的时候,却只是在半黑的地道里,被人丢出“哐当”一声。 王祐的声音从地道另一头幽幽传来:“你当初说的,倒也没太错——这太史将军确实不太在乎这些。我给他送过去几百枚马珂,金银铜铁,他几乎没沾眼,就让人拿下去。这么久以来,只有一种东西让他留了心,说,把它们单独清理出来。” 刘基一边拆一支车轩,一边问:“…
——公元 201 年 · 建安六年——
自从开始盗掘,王祐和刘基就没有出过内城。城门已经重新修好,除了负责巡视他们的军官以及每天送饭的人以外,再无人进出内城,刘基也无从得知外面的情况,只能听见城墙外传来昼夜不断的哭声,还看见漫天飞舞的乌鸦。
他们每日昼伏夜出。刘基恍惚觉得,自己成了一名守陵人,远离世事,只是任务却不是守护,而是盗墓。可刘基非常清楚: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一旦大墓开启,金银流转,上缭壁就有可能成为整个江东的缩影。
他们还没有真正开挖大墓。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大雨刚刚结束,土层被浇得凝结成块,非常难以挖开。而且谁也不知道刘贺墓到底有多深,黄泉水现在涨成了什么样子。他们先挖车马坑,一方面是因为那埋得比较浅,第二是因为太史慈下了命令,让他们先以此为目标。
王祐原以为,太史慈是看到那天龚瑛坐的安车,心生羡慕,所以着急着要得到。所以当四辆车都挖出来,王祐请他派出最几名核心的部曲,把车拖出去,太史慈却说:不用拖,把车子拆掉,装箱,再运出来。
王祐犹豫了一下,说,拆开后再装回去,本地匠人可能没有这种手艺。太史慈把王祐进献的马珂在手指尖转动着,然后一甩,马珂像飞箭一样深深嵌进柱子里。他大笑,说,装它做什么?
王祐和刘基一起,在潮湿闷热的地穴中,一点点把王侯车驾拆成部件。皮毛、丝绢、锦布之类,早已经变得脆弱,他们也不顾,撕开了便弃之于地。刘基可能拆下了上百枚错金银盖弓帽,各色各样,雕龙画凤,但光线昏暗,他只是用手指摩挲一下,便丢进箱子里。
这些盖弓帽已经在地下等了两百多年,等到终于有人触摸的时候,却只是在半黑的地道里,被人丢出“哐当”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