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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刚搬进来,盯着防着的人可不少。你不是本地人吧,虽然有太史将军庇护,但我们豫章人可都长了心眼——担惊受怕多了呀。”
后面几句话刘基听得都不太仔细了,意志只停留在“刚搬进来”几个字上。他有种略微荒诞的感觉,想,该不会真这么巧合吧?然后就谢过阿婆,立即拔腿奔去。
等他赶到的时候,县府官差、吕典的部下都已经到了。一座青砖黑瓦曲尺式小房,一间主屋连着一间廊屋,没有畜圈。外头密密围了几层群众,官府已经在轰人了,但一时半会儿散不去,还是得吕典的人帮忙开路,刘基才挤得进去。
自吕司马派人来找他的那个不寻常的夜晚以来,虽然万分不愿,他终于还是见到了死人。浓重粘稠的血腥气沉在屋子里,他太熟悉了,以前跟着父亲转战扬州,虽然不上前线,但不论是战后的城池、村庄还是荒野,都见了不少。在那些人间炼狱里,他却总是记得其中的活物,比如啃食尸体的野狗,丧旗般插满了废墟的乌鸦,还有黑云似的吵闹的苍蝇。在这房间里,前两种活物都没有,但苍蝇已经铺了一片,在三具尸体上嗡嗡叫着。
吕典用剑在尸体边上扫,将苍蝇驱逐开,然后仔细查验。毫无疑问,他们就是跟着王祐到来的三个人,都已经脱了帻巾黑衣,换上朴素的麻布短褐,看起来和这座城里生活的其他百姓没什么不同。可还没来得及在城里扎下根来,就已经丢了性命。
“三个人都是被一刀毙命,手法很凌厉。两个人没来得及反抗,只有这个跑了两步,所以刀伤在背后,几乎把脊骨都砍断了。”吕典闷声说出检查结论,刘基觉得字字在脑海中搅拌,喉头泛起酸味。要是吃过东西,这会儿就该吐出来了。
两人出了房子,大口喘息几次,将胸腔里的血腥气味尽量吐出,然后吕典才说出他的疑惑:“现在看来,失踪的王祐最有可能是凶手,他和三人相熟,下手机会多,比较可能一击即中。”
刘基错愕:“几天相处,我还真不觉得王祐是这种人。”
吕典点点头,“但这也是有疑点的。毕竟是一人对抗三人,哪怕偷袭,风险还是很大。”
“曲长的疑惑是,如果是熟人所为,他可以选择更有把握的方式,比如下毒?”
“对,”吕典回头看向房子,回忆屋内陈设,“桌上豆灯,灯油已经烧尽,应该是夜里点着灯被杀害了,后半夜一直燃着。桌上没有杂物饮食,只有三个杯子,如果是王祐过来坐了一段时间,那应该有招呼的痕迹——当然,不排除他把自己的痕迹处理掉的可能性。但从凶手的刀法来看,我认为更像是匆匆到那,趁着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暴起攻击。”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王祐,就不一定是凶手了?”
“甚至有可能,王祐也是本来要被杀害的对象之一,所以他才跑了。”
本来王祐失踪,同伙三人又在同一夜遭人杀害,他定是有着头等嫌疑,但经过吕典三两句分析下来,却悄然勾勒出案情的另外一种走向。刘基想,吕蒙安排的这支部曲不像是在战场一线冲阵的士卒,但尸体查检、线索推理却很专业,倒像是延尉府底下的曹吏。看来他对这次送信还是留了一些心眼。
吕典的神情变得更加凝重。刘基明白他的担忧:要是按这样推理,会有计划同时杀掉四个人的,基本只有司空府。原因有二:第一是他们身份败露,物件也迟迟未能送达,要当作任务失败处置;第二是他们决定留在江东,相当于背叛兖州。在这两种前提下,杀人灭口,也不是说不过去。
“王祐是从建昌都尉府里跑掉的,府里的守卫难道都不知道?”
“已经问过守备,都说没有看见,真是见鬼了。”
吕典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向刘基说:“我们先和县府沟通,让他们保护现场,处理后事,然后再去找一次都尉府。要是守备里居然有人隐瞒,那问题就很严重了。”他这样说,是因为现场并没有看见都尉的官兵。因为如果是寻常县内仇杀事件,应该归属县府管辖;但要是牵扯到曹操势力渗透,甚至能在建昌城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那就定然属于太史慈的职责范围了。
“那么,王祐的下落有头绪了吗?”
吕典摇摇头,“目前还没什么线索。来之前,身上已经搜干净了,房间里什么也没留下。这里是战争前线,宵禁非常严格,夜里没有行人可以目击。”
刘基点头,同时心下沉吟:
那只无形的大手,仿佛又给他推了一把。要介入吗?还是继续置身事外?
他又想起王祐。这几天里,王祐是半个囚犯的身份,他也是半个羁留之身,两人都悬在局里局外之间,倒聊了不少的话。他问王祐一些北方的消息,时不时聊起青州,王祐倒是了解,杂七杂八说了很多故乡的后事。刘基好奇,追问了几次,他才终于坦白:自己是琅琊王氏,位于徐州,和青州相邻。王氏有位祖先留了句祖训,叫“毋为王国吏”,显得又直白又心酸,但他听进去了,所以一直对当官没什么兴致。
另一方面,王祐则常常问刘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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