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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瑜皱眉,冷声道:“……蹲下,回去我给你晚饭加鸡腿。”
元志很没有骨气的蹲下了,傅瑜将弓放在肩膀上,又用嘴叼了几支箭,两脚踩在他的肩上,晃晃悠悠的用两只手攀住了墙头,手脚一个用力,便从容地蹲在了墙头。
斐府的后院很有些江南的风格,假山流水比之国公府要秀丽典雅些许,虽然并不大,却处处是精通园林的大师精工慢活赶出来的。
傅瑜蹲着的这面墙下就是一簇簇矮小的灌木,灌木上长着些细碎的蓝色花朵,随后是名花名树、假山石洞,养着锦鲤的小潭一侧就是一座很是朴素的草亭,亭中纱幔微舞,隐隐地透出一个窈窕的蓝色人影来。
斐凝正跪坐在亭中的蒲团上,她面前摆着一方瑶琴,小巷中袅袅的琴音就是从这里来的。
琴音袅袅,不同方才的恬淡意境,很有些凄清孤苦,傅瑜听得出来她此时的心情并不美妙。
他叹了口气,握着手中的弓箭向亭内比了比。
傅瑜不知道今天这事做的到底恰不恰当,但他到底还是来了,怀着一种不知道如何形容的心情。
琴音已是慢慢的变了,时而急促时而舒缓,到了最后已是断断续续的并不成曲成调,只是她微微拨动的一两根琴弦发出的最后挣扎罢了。
斐凝仍旧端端正正地跪坐在那里,她身姿如兰似竹,在傅瑜的眼中略显纤细消瘦。
傅瑜从怀中掏出一个青色的荷包,他把这荷包系在箭杆上,站起身来,双脚岔开地站在墙头,然后左手握弓,右手扶箭。他的视线顺着弓部中央看向凉亭,斐凝仍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傅瑜屏住呼吸,向后拉满弦。
然后,轻轻松手。
傅瑜听到了这小蛮弓的弹弦声,“嗡嗡”的,很小,附合着断断续续的琴音,顺着那支射过去的羽箭,一齐射向了斐凝身前摆着瑶琴的案桌上。
“叮”的一声轻响,羽箭入木三分,“铮”的一声响,琴弦断了。
斐凝仍旧端坐在那里,只是双手已是缓缓下沉压在了还在发着颤抖的余音的琴弦上。
傅瑜看见斐凝终于从蒲团上站起,她走到亭边,掀开那碍眼的纱幔,向傅瑜的方向看来,随即便顿住了。
夕阳西沉,远处的天含了一抹浅浅淡淡的晕色,有些绯色,有些橙色,似新春新开的花蕊,又似夜间池边倒映了火光的池水。
一个身穿月白长衫的英俊少年站在墙头,他鬓间的乌发有些散乱,他的背后是一行越过的大雁,他手握碧绿弯弓,正浅浅的笑着,眉眼温柔。光看这少年此时的场景,也算得上是一位端方君子了。
这样的场景实在过于梦幻了些,以致一时之间斐凝竟然没有意识到傅瑜在干什么,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却是撇过了脸,放下纱幔,转身就要离去。
傅瑜怎么会让自己的一番心血白费,他拉弓,再次射向方才那支箭。
这支箭比之刚才的那一箭来的迅猛得多,却一样的精准,竟然直直地从方才那支箭的尾端射入,生生地把第一支箭劈开了,也就是这时,青色的荷包掉落在地。
斐凝没有转身。
傅瑜心下有些发愁,他只剩最后一支箭了,若是这支箭再不能让她注意到,那他今日的苦心就全白费了。
傅瑜拉满弓,准备再射一支箭的时候,斐凝终于停下了,她转身,走到瑶琴旁,俯身捡起那个青色的荷包。
这荷包光滑漂亮,手感柔软,斐凝不过刚触手就知道这是用的上等缎子所制。荷包虽用的上等料子,上面却光秃秃的,没有绣什么东西,显得有些单调沉闷。
荷包有些沉,斐凝有些疑惑,她看向墙头的少年,却见他善意地冲着自己微笑,然后做了一个拉开荷包的手势。
斐凝迟疑着,最后还是拉开了荷包。
羊脂玉。
荷包里,放着她丢失的那枚玉佩。含着一抹淡青色的乳白羊脂玉放在青色荷包中,显得愈发的莹润。
荷包里还有一张字条,斐凝好奇地取出来,摊开,看见上面只写了九个字:镜中花,水中月,亭中人。
惊扰
“镜中花,水中月, 亭中人。”
斐凝轻声念了一遍, 看着手中的纸条微微皱眉, 这纸条上面的字棱角分明,骨力遒劲,字里行间显出一股洒脱之风。
她抬眸,正见那身着月白长衫的英俊少年此时正握着弓站在墙头看着她, 他身后如茶水般晕染过的天空显得他整个人有些模糊,却也让他棱角分明的脸孔愈发柔和, 眉眼间更显出一抹温柔和专注来。
斐凝的心不由得一跳, 她连忙撇过脸, 将视线从傅瑜身上移开,重新转移到这纸条上面的字来。
斐凝看着这遒劲昂扬的字,只觉得这纸条上面的字委实不像一个坊间传闻并不好甚至有些不堪的小霸王写出来的, 傅瑜此人若按传闻来看,应当是一个文采并不高的人……但, 斐凝抬眼看着墙头丰神俊朗的少年,又思及他年少的天才之名,终于不再质疑这张纸条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