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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西平胯下的骆驼胆怯了,未成年的骆驼在碰上野骆驼时,在驱赶声里,它下意识掉头试图逃跑。
赵西平拍它一巴掌,他从骆驼背上下来,骆驼留在原地,他挎着弓箭踏着松软的沙地往前。在艰难跋涉后,他手脚并用爬上一座弯月形的沙丘,沙丘下,骆驼群从黄沙下刨出被黄沙掩埋的细叶草。
最后一抹晚霞即将消失,在大地彻底沉入黑夜前,赵西平拉开皮弦,弦上搭箭。
嚼草的公骆驼抬头,它回首望了下,一头小骆驼钻出来,低头啃食半截草根。
一支利箭破风而来,“嗖”的一下穿透小骆驼的大腿,嘶鸣声随着黑夜落下而响起。骆驼群受惊,一阵骚乱后,骆驼群散开,它们不安地弹蹄,顾念稚嫩的哀鸣声,它们在相距不远的地方停住,一头母骆驼从骆驼群里走出,原路返回。
又一支利箭袭来,骆驼群里又一头小骆驼倒下,骆驼群陷入了惊慌,它们选择离开。
唯有两头母骆驼在原地打转,在无数次尝试后,发现幼崽无法站起来,它们哀鸣一阵,转身消失在夜色里,去追寻不断催促的族群。
鲜血引来空中的食腐鸟,沙漠里有鼠蚁爬动的沙沙声,赵西平坐在沙丘上,他掏出刀在黄沙中劈来挥去,制造响声吓退那些试图捡漏的野物。
小骆驼似乎认命了,到了后半夜,它们停止哀鸣,一动不动地匍匐在黄沙中,等待黄沙掩埋躯体。
繁星隐退,过了最黑暗的时刻,幽深的天幕泛出约隐约现的光亮,静坐一晚的男人收起狼皮,他起身吹响口哨,远处跪伏在沙丘下的骆驼起身,慢吞吞地走过来。
赵西平坐在狼皮上滑下沙丘,蹲守一夜的食腐鸟警惕地挥动翅膀离开地面,倒地喘息的小骆驼不安地动弹,它试图站起来,结了血痂的伤口裂开,泛出鲜红的血。
“呱呱呱——”空中的鸟扯着粗哑的嗓子大叫。
赵西平走过去按住骆驼腿,他攥着箭大力拔出,伴着颤抖的哀鸣声,一股滚烫的鲜血淌到他手上。他将箭收回箭筒,从怀里掏出一个粗陶瓶,出发前每个人都能领两瓶伤药,他没有用上,这下用到骆驼身上了。
“别动,安分点,老实跟我回家,家里有伴,有草有粮,比你们在沙漠里流浪享福多了。”赵西平自言自语,他用刀划破衣摆,刺啦一声,他拽下一条布缠住骆驼腿上的伤口,再用麻绳捆住两只前蹄,他去处理另外一头骆驼。
“哼哧哼哧——”
家养的骆驼打着响鼻过来了。
赵西平搬起一头骆驼,咬着牙鼓足了劲,他用肩膀扛起骆驼背,使劲往上一顶,小骆驼卡在大骆驼背上。
然而小骆驼乱扑棱,嘴里还一个劲地叫,扰得大骆驼逐渐烦躁不安,隐隐有撂挑子不干的架势。
赵西平又拖着小骆驼的腿给拽下来。
这时,明亮的太阳升起,沙漠上金光闪闪,晃得人眼晕。
赵西平将骆驼背上的换洗衣裳都掏出来,其中一套还带着尸臭味,他呕了一声,屏着气将两套衣裤打成结连起来,两只半大的小骆驼套进去。
一声低沉短促的口哨响起,大骆驼曲叠前腿跪伏在地,赵西平抱起另一头小骆驼,不顾它的挣扎,拖拽着绕过驼峰穿过去。
“呼——”一大早,赵西平就累出了一头汗,他拍拍大骆驼示意它起身,套挂在两侧的小骆驼悬在骆驼肚子上,他给调整了下位置,扯开衣裳兜住它们的肚子,这下它们动不了了。
空中盘旋的鸟雀不甘离去,一声又一声地尖呖。
赵西平抓两把黄沙搓手,搓去手上黏的血痂和驼毛,他掏出水囊喝两口水,又倒一碗出来,水里撒撮粗盐搅开,端去喂骆驼。
两头小骆驼也各分了两口盐水。
解了渴,赵西平牵着骆驼往南走,饿了就抓把炒米干嚼,他三口,负重的骆驼一口,糊弄着肚子一步一步在沙漠里跋涉。
来时骑骆驼走了一天,回去时用脚走耗费了两天半,接近沙漠边缘时,赵西平听到了水声,累得僵直的双腿又有劲了,他大步走向河流,整个人扑过去埋进水里。
不足膝盖高的水流冲刷走衣裳上的黄沙,赵西平翻个身,他坐起来喘口气,又俯身下去大口喝水,喝饱了,他横躺在河里,听着水流动的声音仰面望天。
天上干净的没有一朵云。
隋玉,为了你我可遭大罪了,男人以手盖脸,又抬手轻轻给自己一巴掌,自己选的路,自讨苦吃。
缓过劲,赵西平脱下身上的衣裳拧干再穿上,他看了看小骆驼腿上的伤,牵着大骆驼走上大道往东走。
本以为他要一路走回玉门关,傍晚时,一行商队从后面赶上他。
天又黑了,隋玉走出大门,她站在巷子里朝巷口看,打草的小孩抬着草筐路过,牵骡子的男人跟骡背上的女人说笑,孙大娘的儿子大笑着跑出来,一头骆驼拐进来,他扭头跟人说话。
隋玉收回迈开的腿,不是赵西平回来了,她往巷子口又看两眼,转身时看向巷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