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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母亲的衣角,“你还记得吗,就是和……”
“明儿,你记错了,我们没见过殿下。”姚氏轻轻摇头,周明基呆了呆,乖乖闭上了嘴巴。
却在这时,听到殿内传来瓷器破碎的声响。
姚氏垂眸,眼中浮现出一丝轻蔑的笑。
她还是这般高傲任性,谁也不放在眼里,这些年的风光尊荣,真当是她自己挣来的么?没有周家,没有她那个听话的儿子,她又能做得了几天的宠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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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婢们小心收拾地上的碎瓷片,赵妈妈偷偷看一眼僧衣下摆的茶渍,欲言又止,领着众人悄悄退了出去。
没了外人在场,贤妃更不掩饰自己的怒火,“你没错,你都把太妃气病了,居然还敢说自己没错?”
缘觉淡淡道:“太妃的病是因为我,还是因为我递交御前的案子,母亲心里清楚。”
“住口!”贤妃脸色煞白,“你还敢提这事,你当别人都眼瞎,就你看得见?你也不想一想,为什么别人不说,偏你去逞能。”
缘觉叹道:“母亲是否见过底层的百姓如何生活,他们辛辛苦苦劳作一年,结果连糟糠野菜都不能果腹,冬天没有棉衣,只能缩在稻草堆里。你们口口声声为皇上解忧,皇上所忧虑的你们知道是什么?”
“你竟质问我?”贤妃有些恼羞成怒了,“你一个出家人过问这些国家大事有什么用,你能解决?还是好好念你的经文才是正事。”
缘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我出家时,可曾有人问过我的意愿?”
这一句声量不大,在贤妃听来,却无异于惊天霹雳了,乃至她怔楞好久,还没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什么意思?”
“母亲,我必须是出家人吗?”
“你必须是,你一定是!”贤妃走下软塌,用力抓着儿子的胳膊,“你出生时手握佛珠,你是转世佛陀,你是天生的佛子!”
“我出生时当真手握佛珠?”
“当然是真的。”
“母亲,你送我出家,当真是一心为太妃祈福,没有其它缘由?”
“当然!”
缘觉叹道:“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我怀疑我不是你亲生的。”
贤妃声调一下子提高了,“胡说,我生你的时候,皇上就在殿外等着,多少宫婢稳婆太医伺候着,几十双眼睛下,谁能作假?谁敢作假?”
缘觉笑了笑,透着淡淡的苦涩,“……母亲,你为何如此厌恶我,厌恶到连刚出生的婴儿都容不下?”
“哪有,从未。”贤妃依旧强硬,语气已然发虚了,缘觉那双澄澈的眼睛直盯着她,就要盯到她心里去,把她心里最深处的那点子龌龊不堪翻出来,晾晒在太阳底下。
她觉得害怕。
这种害怕让她迫切的想要远离她的儿子,于是她把儿子推开了,如同十八年前一样,推得远远的。
“去见太妃,好好替她老人家念经祈福,直到她痊愈。”贤妃重新坐回软塌,“一应香烛灯油俱准备好了,还有各个寺庙推举的高僧,他们都在等你登坛,这才是你应该干的正事。”
怪不得把道武挡在宫门外,原来是这个意思。
缘觉淡然一笑,“也好,我恰有一事禀报太妃。”
“何事?”
“我的佛珠丢了。”
贤妃霍地起身,脸色大变,“什么时候的事?”
缘觉偏头想了一阵,“记不清了,大概是去年云游四方,不知道丢到哪里了。”
“去年?”贤妃嘴唇白得吓人,“今天春天太妃过寿,佛珠、佛珠……”
缘觉笑道:“假的。”
“假的?”贤妃浑身力气一瞬间被抽走,重重跌坐软塌,“不,不行,千万不能和太妃说,她老人家经不住这个刺激。”
“没有佛珠的佛子,还算是佛子吗?”缘觉深深看了母亲一眼,缓步向外走去,任凭母亲如何呼喊,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以前每次从母亲殿内出来,心情都会变得不好,这次,很是轻松。想着宫外等着他的那个姑娘,笑意又浮上嘴角。
他便迎着那灿烂的阳光,大踏步向前走去。
却不是太妃养病的蓬莱殿,而是父皇的紫宸殿。
有宫人宦官劝他去蓬莱殿,再后来,他们动手强拉,缘觉轻轻一挣,便挣脱了他们的手。
“想拦住我,除非动用宫里的侍卫。”缘觉一步步向前走着,逼得那些人一步步后退,“你们确定,要用武力押解我去蓬莱殿?”
那些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吱声。
谁也没想到,这个不问世事的佛子殿下一旦强硬起来,竟挟着一股令人不敢直视的威压。
忽然有人想起来了,这位殿下,曾经踹断了裴禛的两根肋骨,那个让其他皇子都忌惮,却不得不拉拢的吴王世子裴禛。
那人悄悄让开了道路。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不过须臾,就没人挡在缘觉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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