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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煮的桂花梨汤盅赶来了外书房。
小厮们在书房内添了几盏明烛,影影绰绰的光晕笼着翘头案后的徐怀安,让他清濯笔挺的身躯蒙上了一侧淡薄似烟的孤单,无端地便显出几分寂冷来。
秦氏叹道:“你仍是不肯赴玉华公主的约吗?”
徐怀安从满盈的神思里抬头,觑见秦氏不悦的模样,便道:“父母之言、媒妁之言,儿子都听母亲的。”
秦氏膝下有两子,长子徐怀安自小时便比其余的孩童要沉稳懂事,读书、科举、入仕一事皆无需父母操心多思,唯独有一点不好,便是他性子太清冷淡漠。
她总想着要给徐怀安挑一个合心合意的正妻,起码要让那女子入了长子的心才是。
玉华公主与朱薇县主卯足了劲打擂台,皆对梁国公世子夫人一位势在必得,秦氏夹在其中左右为难,虽是哪位贵主都不敢得罪,却更在乎徐怀安的心意。
若徐怀安并不愿娶这两位贵主,秦氏自然不会强逼。
“罢了,你方才替许湛去京郊外的猎场里跑了一趟,也该是累着了,这碗梨汤可要趁热喝。”说话间,秦氏担忧的目光已越过烛火落在了徐怀安的身上。
徐怀安只淡淡笑道:“儿子与许湛是自小时交好至今的密友,他因大婚一事忙得脚不沾地,于情于理,儿子都该帮他去郊外猎雁才是。”
明日便是镇国公府与安平王府大婚的日子。成婚当日,新郎官需在人前放飞一只康健壮硕的大雁,谁曾想镇国公府事先准备好的那两只大雁竟都在今日晨起时暴毙而亡。
这消息不胫而走,几个时辰内便已传遍了整个京城,听说连安平王府也知晓了此事。
于是,许湛寻上了徐怀安,托他去京郊外射一只大雁回来。
秦氏是个端庄守成的性子,也知晓儿子与许湛关系匪浅,可想起镇国公府荒唐腌臜的做派,便忍不住感慨道:“那位苏小姐我也曾见过的,性子娴雅大方、知书达理,人也生得清丽姣美。若不是苏许两家婚事既定,娘便想着去给你求娶了这位苏小姐,定也是桩和和美美的亲事。”
秦氏这话说得云遮雾绕,其实不过是在指责镇国公府做事没规矩罢了,大婚当日用的大雁必该派人严加看守,怎会好端端的暴毙而亡?即便大雁暴毙,也该由许湛这个新郎官亲自去猎场射雁才是,这才能彰显他对苏氏女的看重。
如今这般囫囵的做法,足以表明镇国公府对苏氏女的轻视。
秦氏是在为苏氏女鸣不平。
“许湛为人是散漫风流了一些,可苏氏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妻,他定是会知晓轻重,妥善珍视自己的妻子。”徐怀安为密友说了句好话。
感慨归感慨,秦氏却不会去多嘴多舌地多管闲事。她细问了明日徐怀安去镇国公府贺喜吃宴时备下的贺礼,之后才作势要退出外书房。
走到门扉处,徐怀安顿笔写字时骤然忆起一件要紧事,便出声唤住了秦氏:“娘,儿子方才在京郊外遇上了安平王府的马车,里头坐着的好似是小王爷苏礼。”
秦氏矍铄灿亮的眸光里掠过几分惊讶,愣了一息后方才追问:“你可曾被他瞧清楚面容?”
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若是让安平王府的人知晓了新姑爷连去郊外射雁一事都要让密友代替,只怕会滋生出诸多事端来。
秦氏不想让长子惹上麻烦。
徐怀安摇摇头,镇定自若地说道:“我折小路而返,至多被他瞧见了个背影。”
秦氏这才恍然大悟,只是心间又掀起阵阵不忿:“怪道你晨起时穿了花花绿绿的对襟长衫,又束了东冠,原是早已料到了安平王府的人会现身郊外。这许湛就一日都离不得花楼女人吗?成婚前一日都挤不出空来去射雁,当真是个糊涂纨绔。”
徐怀安平日里的衣着打扮都以素色常服为主,从不爱穿那些绣着繁复琐碎纹样的鲜亮衣衫,如此打扮也是为了模仿许湛,好以假乱真,让安平王府的人放心。
秦氏称赞了几句儿子,又怒骂着许湛荒唐、不识大体。
“女子嫁人就等同于重新投胎了一次,若是嫁的人并非良人,这一辈子也就没了指望,往后也不过是在这四四方方的宅院里空熬日子而已。”秦氏因同为女人的缘故颇为怜惜苏氏女,可也只是怜惜而已。
说完这番话后,秦氏才缓缓离开了外书房。
她走后,徐怀安却全然没了给公主回信的心思,他凝眸盯着桌案上的玉石笔洗瞧,脑海里盘旋着秦氏方才说出口的这番话语。
他的心口不知为何裹上了点点愧怍,这点愧怍说不清道不明,却又实在不可忽略。
夜色入户,清辉般的月光透过半开的支摘窗照到了徐怀安眼底。
他只愿许湛能与苏氏女琴瑟和鸣、恩爱一生。
安平王府内。
苏婉宁正披着一身素白色的寝衣在庭院里散步,四个大丫鬟们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叽叽喳喳的笑声传遍了整个流云阁。
明日便是她出阁的日子,骤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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