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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姁见她弟心事重重的模样,便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姐弟俩对坐叹息。
另一边,霍善还是早早躺上床呼呼大睡。
四个小老头儿已经轮流带他做了一趟任务,把跟诊次数刷到了55/100。
新手任务俨然已经完成了一半有余!
眼看离过年还有将近两个月,李时珍他们愈发不急了,见霍善入梦后张仲景便问他要不要去南阳郡看看。
他们现在也渐渐觉出些兴味来,张仲景他们想看看后来的医家发展,李时珍他们又想看看前辈们的临床实践,双方可谓是一拍即合,都决定带着霍善慢慢看、慢慢学。
霍善显然也很喜欢这种学法(玩法)。
南阳郡,他知道的,他爹的侯国冠军县和他的侯国朝阳县都在那边,据说相隔不到百里。只比新丰县到长安稍远那么一点!
他还太小,没机会去朝阳县看看,不知道刘彻封给自己的食邑县到底长什么样。
霍善跃跃欲试:“会去朝阳县吗?”
张仲景这个南阳人算了算,摇头道:“可能没机会过去。”
目前他们还处于新手任务阶段,能选择的地点就他们生前去过的那些地方。
等等。
张仲景看了看自己路线图上亮着的几个地方,笑道:“若是我们到新野县去,顺着育水往下走一段路就是朝阳县了,你真想去的话我们可以试试乘船过去。”
霍善积极响应:“乘船!”
他最喜欢坐船啦。
就是他年纪太小,他师父不常带他坐船去别处。
既然霍善有兴趣,张仲景便选了新野县为落脚点。
建安九年的新野,还算风平浪静,只是比之长沙城这样的一郡治所还是有点寥落。
东汉末年的南阳算是一处相对安稳的地方,因为这地方是光武帝刘秀的故里,刘秀登基后对同样出自南阳的阴氏、来氏、邓氏几家人都颇为偏爱,东汉历代皇帝出于对刘秀的尊崇自然也都对南阳这一块优待至极。
汉末各地战事频繁、人口锐减,独独南阳一地仍是安居乐业,鲜少卷入残酷的战火之中。
像诸葛亮就曾自述“躬耕于南阳”。
这是个还能维持男耕女织安稳生活的安乐乡。
东汉末年许多地方大抵是像建安诗人王粲写的《七哀》那样: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
王粲在诗中举了这样一个例子:道旁有个面黄肌瘦的妇人正把孩子扔到草丛里,为什么她那么狠心抛弃自己的孩子?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能到哪里去,与其看着孩子在自己面前活活饿死,还不如就这样母子永诀。
这就是战乱与饥荒带来的惨况。
即便是相对安稳的南阳,情况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
能活着,但也只是能活着而已。
哪怕各路诸侯默契地不拿南阳当战场,东汉末年接连不断的天灾却不会轻易放过南阳。
俗话说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连年天灾不仅带来了饥荒与极寒,也带来了疫病。
就拿张仲景家里人来举例,张家一族两百余口人,建安以来不到十年已经死了三分之二,每十个必有七个是死于伤寒!
一个个亲人、邻里的死亡让是张仲景遍阅古籍悉心撰成《伤寒杂病论》,希望能让世人不再因为伤寒而死去。
活着太难了。
霍善刚踏足新野县的土地,就能感受到那种明显有别于唐代长安、明代北京的萧瑟。
连他们三百年前的新丰县都比不过。
新丰县非常热闹,各乡吏民都安居乐业,连地里长虫了县衙都要派人来知会一声,提醒大伙要防止病虫害。
生活在这样的新丰县,人们是非常有安全感的,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怎么活,对以后的日子也充满盼头。
张仲景没带霍善进新野县,而是带霍善前去育水渡头乘船。
既然是去临近的朝阳县,倒是不用等大船,只消找艘乘渔家小船便好。
赶巧有辆小船停泊在渡头前。
有个老汉在岸上收了锅炉,正要登船。
张仲景上前问对方能不能载他们去朝阳县。
对方听张仲景也是南阳口音,笑呵呵地道:“上来吧,去朝阳那边不过二十里路,眼下还是顺风走,要不了多久就到了。”
路确实不远,都说“十里一亭,十亭一乡”,可见二十里都不够出乡的。
那老汉健谈得很,边摇船边与张仲景闲谈,问张仲景是去探亲还是访友。
问完了又说起自己家的情况,说是他家里人都死咯,没想到自己被老伴唠叨了半辈子,老来却是清静了。
儿女与孙辈也都没活下来。
幸而他还有力气摇船,且这几年驻守的刘府君颇为宽厚,所以他倒是侥幸活了下来。
张仲景本已管不了生前诸事,此时听着熟悉的乡音,不免也生出几分怅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