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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有几个想扑上来喊冤,扑到一半看到黄先生在一旁,又讪讪地退了下去。黄先生低声对郑熹道:“就是他们了,平时也弄些坑蒙拐骗,打几顿、关一关也不算很冤枉他们,吃点教训,以后少干不法的事,免得犯了更大的罪过命也丢了。”
郑熹不置可否,道:“出去吧,等沈副使他们过来——陈家的事,你知道多少?”
黄先生还没回话,郑熹的一个随从打外面进来:“七郎,知府已经送回去了,看他们府里出来人接手了我就回来了。这里地面不熟,也不知道哪个郎中好,由他们府里自请郎中去了。”
郑熹一点头,从容不迫地转身出去,黄先生小跑着前面引路:“走这边,府衙正堂离这儿不远的,知府大人也有用惯了的郎中。您来了,他能歇一歇了,伤病就能好一大半儿了。这几日怄着气,怎么能好呢?反而加重了。”
到了府衙,城内的差役、文吏正在陆续往府衙里赶,郑熹先不升堂,背着手,就着火光把这大堂看了一回,且坐在一旁喝茶。金良道:“我去迎一迎沈副使?”
郑熹道:“让他们去吧。”
…………
沈瑛已准备带着两个外甥从陈宅里出来与郑熹会合了。
他的大外甥陈萌见了亲舅舅自不必说,甥舅相认,各叙别情。
阖府上下多半是陈萌的心腹,还有些是当年陪嫁来的家人,见到沈瑛还要问一声:“五郎好!五郎长得好大了!五郎也做官了!大夫人泉下有知,不知道有多欢喜!”呜呜地哭。
“二外甥”陈蔚就是另一番情形了,他已经有些失了神智了,行礼也不太灵便了,让他拜见舅舅,他还要说:“胡说!我舅不长这样!我舅明明是个赳赳丈夫,哪里是个病秧子样儿?!”
陈萌的脸比沈瑛变得还要快,他勉强笑笑,对沈瑛道:“舅舅,他疯了,咱不跟疯子一般见识。”
“疯了?”
陈萌道:“连祖坟都敢擅动,不是疯了是什么?!”他咬牙切齿地,“他才生下来我就被打发过来,那会儿他还不会说话也不记事,我竟不知他为什么能恨我如此之深!为了要我死,连祖宗也不顾了!”
沈瑛将手搭在外甥的肩上,对着悲愤的外甥道:“好了,如今都会好了。走吧,咱们去府衙。”
陈萌惊讶道:“舅舅难道不在这里歇一下?现在就断案?”
沈瑛脸上浮出一丝浅笑:“当然,就是要夜审,要快。记得,这次的钦差使者是郑家七郎。郑熹,字元光,说话的时候要记得避他的名讳。”
“是。”
“这府城乱七八糟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先是陛下派了钟宜钟钦差来整顿蠹虫,他倒是雷厉风行,几乎要将州、县小吏抓尽。正弄着,二郎回来了,说是做了个梦,梦到祖宗了,于是回来祭祖,谁料……”陈萌哽咽中带着愤怒,“他们说漏了嘴,叫我听到了。舅舅,我本是个苦命人,自娘走后,我也活得没滋没味。可要因此连累祖宗,我百死莫赎。只得报官,好叫查明,以绝隐患。”
沈瑛道:“好孩子,你辛苦了。我来之前见过你父亲了,他说,秉公而办。”
陈萌道:“父亲向来一心为公的,二十年前也是依法,二十年后自然也不能枉法。”
甥舅俩携手往外走,沈瑛边走边说:“你知道你冯家妹妹的下落吗?”
“什么?冯家?三姨家的女儿吗?在这里吗?”
“唉,那你是不知道了,也罢,先料理了你这里的事,咱们再找她。是生是死,总要有个下落的。”
“是……哪个表妹?”
沈瑛苦笑一声:“还能哪个?能替换出来的只有那个才生下来的。”
两人又是一番难过。
出了门,扳鞍上马,陈蔚也被人带了出来,侍从们排队两行执火把在前面导路。此时天色已晚,街上一片昏暗,所以一行人没有注意到,一边角落里缩着一道人影。
等这些人出了门,祝三从角落里更往巷中缩去,脚下几乎无声,退了数步才转身加快步伐很快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越走越快,心下惊奇:原来是钦差来了!那我遇到的又是哪个?哦,那天听说副的是陈家亲戚,难道那个郑七是正的?
只是从来没见过真钦差,她也不敢笃定如何,回去遇到张仙姑担心的眼神,她还要撑着说:“没事儿,是钦差的副手来看亲戚。”
张仙姑吃惊道:“钦差来了?那你爹的案子?”
祝三想了一下,担子自己也拿回来了,没什么证据落在郑七手里,郑七就算想顺藤摸瓜,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他。如果他是钦差,第一要办的是案子,可案子有了结果,她就要么接回亲爹跑路,要么就得收拾行李尾随亲爹流放充军。郑七到时候就算想起她来,她也不在本地了,有甚好怕的?再说了,那样的富贵人家的子弟,好玩的事儿多了,哪能总记着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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