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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香低下头,将脸埋入枕中,心情是百感交集的复杂。
晌午时分,果真有人登门,来者并非别个,正是辽北随行医官,在临安时贺兰香便脸熟,只是没想到,除了对付外伤,对方居然在妇人内事上也颇有造诣。
贺兰香安下心去,在对方行礼之后便递出手腕。
她发现,这群辽北来的家伙们有种不可撼动的忠诚和团结,皇命在军令面前都显得无足轻重,能放心托付。
“夫人脉细而无力,气郁血淤,兼有亏损,不知夫人过往月事可否规律?”医官问。
贺兰香摇头:“算不上多规律,量也少,偶尔生气动怒,索性直接没了。”
对方又细诊一二,道:“内有淤毒,堵塞天癸,天癸难以冲任阴血,使得血海干涸,子房羸弱,受孕艰难。”
细辛眼前一亮,焦急道:“不瞒先生,我们主子以往也找不少人看过的,但无非就是体寒那套,调理也调理不出个结果,可您说我们主子体内有淤毒,淤毒是个什么东西?”
贺兰香心知肚明,并不纠结于此,只问:“可有治愈之法?”
医官点头,“配合汤药悉心调理,或有几分扭转余地。”
“调理多久?”
“短则两年,长则——”
贺兰香头瞬间大了,听不到后面便抬手打断,皱紧眉头,“太久了,我等不到那个时候,有没有什么速成之法?”
医官面露难色,“夫人是长年累月积下的淤毒,最直接的法子便是常年服药,将毒伴随每月月信排出,若想速成,等于撇去月信排毒之法,只能另辟蹊径。浸泡药浴利用汗水排解倒也可以,可太过粗暴,此炎炎夏日,日夜浸泡滚烫热浴无异于酷刑折磨,非常人所能忍受,即便尝试,夫人怕也撑不住个一日半日。”
贺兰香从头听到尾,根本没听去可怕关键之处,亮着眼睛问:“若是药浴,几日可成?”
医官道:“三日。”
贺兰香顿时欣喜若狂,激动道:“我就要药浴,还请先生立刻开药于我!”
医官摇头劝诫,苦口婆心道:“夫人有所不知,药浴并非往浴桶撒药浸泡那般容易,也并非只是将身子泡到水中那般简单,而是要到专门调制过泉水的泉室中待着,顺带受药雾蒸腾,半蒸半泡,引出汗水,由此排出淤毒,而且排解过程药力凶猛,即便清除毒素,身体也会因此亏损,又需调养,两重麻烦。”
贺兰香听来听去,满脑子都是“三日”,根本听不进去别的,心一横说:“先生既能过来,想来心中清楚我与谢将军的关系,如此要紧当头,自然能快则快,晚上一日,事情便危险一日,将军的处境便艰难一日,那是你想看到的吗?”
医官思忖一二,只好允下,让她等着身上干净,届时自有车马来接,之后又叮嘱这几日需维持心情平和,不可大喜大悲,否则肝气郁结滞塞,易使排毒效果大打折扣。
贺兰香全然应下,无所不从。
来完癸水
医官走后, 贺兰香便安心歇息,好生调养。
因小腹仍在作痛,她本没什么胃口, 但想到饮食不善则气血不足,还是耐着性子吃了不少, 且不再如往日般单拿些汤水点心应付,倒是用食不少正经米面, 饭后撑得人难受,只好教细辛揉一揉肠子。
这时, 房门前来请罪, 顺带带回了那盒过夜的榛子酥——谢姝昨日特地交代转给贺兰香的榛子酥, 他一忙活便给忘送了。
贺兰香若放平日定会不悦, 但她现在满心满脑都是药浴之事,懒得在这些琐事上伤神,便随意将门房打发了去, 顺带交代未来几日不再见客,谁来都不见,问就说在静心养胎。
之后一连三日, 贺兰香未出房门, 谨遵医嘱修身养性, 谢折亦未再来看她。他俩见面无非榻上那点事,癸水一来, 面也不必见了,倒省了不少互相挖苦的唾沫。
时间转眼来到第四日。
一大清早,风和日朗, 华车停在了府门外,下来了兴高采烈的谢大姑娘。
谢姝步伐轻快, 手里照旧揣着一盒榛子酥,等不及去找贺兰香说崔家那小晚晚有多可爱。
但等谢姝被门房拦个结实,听完了门房的话,她整张小脸顿时便垮下去了。
“什么?你说我嫂嫂不见我?”谢姝一脸困惑,满是不可置信。
房门连忙解释:“不是不见您,是夫人近来静心养胎,说好了不再见客,且等过了这些时日,胎像稳固些,想来便没有这般多的顾虑,您不妨改日再来。”
谢姝顿时恼了,瞪大一双清秀美目,“改日?还怎么改日?你知道我出来一次有多麻烦吗!再错过这次,我兴许以后都出不来了!”
人在气头上都喜爱夸大其词,谢姝亦不例外,怎么严重怎么去说。
房门心惊胆颤,却也不敢松口,哭丧着张脸,只说自己也是奉命行事。
谢姝心不甘情不愿地瞪看一眼府门,气得一甩袖子,“罢了,我看她就是不愿意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