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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元璟被兄长眼中厉色所震,无端打了个寒颤,又不以为然地轻嗤一声,“有那么严重吗。”
王元瑛笑而不语,摇头看向浩荡而过的玄甲长龙。
他想象不到,在寸草不生的冰天雪地里,粮草短缺,军纪松懈,营中弱肉强食,一个七岁的孩子,是如何存活下来,甚至将更为年幼的十三皇子保护长大。
他很多时候都很好奇,如谢折这种从最底层摸爬滚打,自屠全家而毫不心慈手软的人,真的还有人性存在,有所谓的软肋吗?
王元瑛目不转睛盯着队伍,一辆马车经过,不提防的,他的视线对上一双剪水美目。
马车里。
细辛注意到美人专注的神情,随之望了眼,道:“主子是觉得那人长得好看么?”
贺兰香似是回神,缓慢收回视线,放下帘子,懒懒道:“好不好看的,皮囊而已,反正皮囊底下的都臭不可闻。”
她只是觉得,有点熟悉。
王元瑛,她好像在哪见过。
阳夏谢氏的祖宅,位于京城西北之处权贵云集的聚贤坊。汉人讲究风水,地段要有山有水才好,谢氏祖宅背靠道山,面朝湖泊,位置是外行人也能一眼看穿的优越。
就是破。
三年前谢氏南迁,八成便没想过还会回来,连个看家的下人都没雇,留下的老宅也不知被梁上君子光顾过几回,不说物件陈设,瓦片地砖都快被人抠完了,筑巢的燕子都不知该在哪安家。
贺兰香瞧着院落里那耗子来了都要落两滴泪才走的光景,万万没想到,谢折说的“提前差人打扫干净”,真是也只是“干净”而已。
她眼前有点发黑。
“主子。”细辛春燕扶住她,满面担忧。
贺兰香揉着额梢,冷静吩咐:“现在就去找工匠,要眼光最好的,我要将这院子砸了重新盖,今晚就动工。”
两个丫鬟懵了下子,应下声音,找人差遣。
约在太阳落山时分,工匠入府,听了贺兰香的打算,开出了价格。
看到账纸上那好长一串字,贺兰香有点肉疼。
拿是能拿出来的,除非以后的日子不过了。
她想了想,对细辛道:“去问问谢大将军此时在哪。”
后罩房。
房中尚未打扫,一股灰尘味道,一豆烛火燃烧其中,不仅没能亮堂,反使房中更显压抑。
谢折换了便服,粗糙布料贴合在宽阔的脊背上,坚硬的脊柱凸显形状,从后颈向下延伸,像在身体里藏了把锋利的长刀,气势森冷。
在他面前,以崔懿为首的各路谋士缄默难言,针对今日受封之事难发一词,每个人的头顶都萦绕一团乌黑愁云。
这时,门外属下禀告:“将军,贺兰夫人找您。”
僵硬死板的烛火跳跃了一下,亮堂不少。
谢折不假思索:“让她等着。”
“可她说,是有要紧事。”
寂静片瞬,谢折看了崔懿一眼,起身,开门出去。
门外,美人手捧漆盒,巧笑嫣然。
“将军还没吃饭吧,”贺兰香笑比蜜甜,美目流转,“这里面是我亲自做的榛子酥,你要不要尝尝啊?”
谢折垂眸,瞥了一眼。
食盒盖子右下侧,有一行不起眼的细字——福海酒楼。
这女人说谎不打草稿。
谢折抬眼,黑瞳稍聚光芒,口吻冷淡:“什么事。”
贺兰香无视谢折身上的森森冷气,笑容越发乖软下去,“就是……我想修修我那所院子,可惜钱不太够,便想着找将军你借点,日后再还。”
还是不可能还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他谢折铁打的光棍一个,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留着也是发霉,给她花点怎么了。
贺兰香坏水越多,笑便越甜,脸隐约发僵。
谢折假装看不出来她的那点小九九,面无波澜地道:“多少。”
贺兰香伸出了四根手指头。
“四十两?”
贺兰香摇了摇头。
“四百?”
贺兰香还是摇头。
谢折眉心一跳。
他迈开长腿逼近了她,身躯投下的阴影将她整个笼罩,低下脸,认真问她:“贺兰香,你是要修出个皇城吗?”
客至
压迫临头,贺兰香长睫忽闪,委屈兮兮,“我也不想的,可是京城的物价就是这么贵,我只是随便砸点东西,选点材料,便要这么多的钱,我有什么办法呢。”
“随便砸点?”谢折压下口吻中的无奈,“你要砸什么?”
贺兰香双目顷刻亮起来,一本正经同他分享起想法,“我要将那半个院子掀了改成池塘!”
谢折:“……”
“在池塘里面养鱼养花,一开门,伸手便能将水掬到掌中。”
贺兰香说到兴头上,干脆将漆盒塞到谢折手里,给他认真比划,“鱼要梅州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