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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萧弄方才在树叶后听了多少,但孟棋平的话他显然是听得很清楚。
孟棋平已经失去了一开始不可一世的嚣张傲慢,汗水不断浸出来,浸湿了额发,脸色惨白惨白的,嘴唇发着抖,不知该如何解释:“定、定王殿下……我……”
萧弄掏出帕子,低头慢条斯理擦了擦手指上沾染的花汁:“景华园风月无边,不宜杀生。”
听到此话,孟棋平紧缩的瞳孔放略微放松,勉强挤出个笑:“多谢殿……”
又听他轻描淡写:“削根手指吧。”
展戎容色冷漠地举剑站在孟棋平身后,利落应声:“是。”
话音落下,一声利刃削过骨肉的轻微闷响随即响起。
几乎是同一时刻,孟棋平发出叫人毛骨悚然的凄厉惨叫:“你敢,啊……啊啊啊啊!”
边上几个狗腿子抖得不行,惊骇无比地喘着气,几乎吓昏过去,但孟棋平还没嚎几声,一个还算镇定的眼见萧弄眯起了眼,似乎被吵烦了,当即感到不寒而栗,扑过去一把捂住了孟棋平的嘴。
四周又静了下来。
钟宴笙的嗅觉很好。
即使萧弄的大半个身子挡住了血腥的一幕,他还是嗅到了淡淡的血腥气,混在满园的花香中,更加令人作呕。
他后背发毛,放轻呼吸,悄悄地想从后面的树丛里钻走。
刚挪了一步,萧弄就跟背后长眼了似的,转过身来。
没有了覆在眼上的白色薄纱遮挡,钟宴笙第一次看清了萧弄的真容。
背光之中,那张脸容依旧英挺清贵,深邃的轮廓线条流畅冰冷,眼型略微狭长,眸子极为漂亮,深黑中隐隐透着墨蓝色,像外藩进贡的价值连城的蓝宝石,带有三分异族风情的俊美,望着人时锋锐而冷漠。
正面相对,压迫感更甚。
钟宴笙的视线划过那张微微勾着、却不似在笑的薄唇,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掠过他迷糊之时,凑上去咬着那张唇的画面,又扫过他颈侧隐约的咬痕,耳根烧得越发厉害,若不是戴着帷帽,几乎都要冒烟了,禁不住又后退了一步。
“本王怎么不知道,本王罩着你?”
熟悉的嗓音落入耳中,比之前在马车上时更清晰更接近。
钟宴笙喉间一哽。
他就是想搬个让孟棋平忌惮的角色,第一时间想到了萧弄。
哪知道萧弄就在他背后不远处啊。
但萧弄似乎也不需要他回答。
那双如记忆里漂亮的墨蓝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极具侵略性。
“你。”萧弄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灼意,缓缓开口,“摘下帷帽。”
作者有话说:
此时的萧弄:紧脏,是老婆吗,刚刚有没有吓到老婆???
眼前暗了下来, 熟悉的冷淡气息扑面而至,钟宴笙的睫毛颤了颤,毛都炸开了, 一瞬间脑子里闪过无数个慌乱的念头。
要被发现了吗?
会不会连累侯府?
萧弄也会像对孟棋平那样, 冷冰冰地叫展戎把他的手指削下来吗?
也可能是更可怕的对待。
毕竟萧弄脖子上的咬痕还明晃晃的存在着, 赤裸裸地昭示着他的罪证。
脑中晃过初见之时,递在喉间的剑, 还有那次在昏暗的室内,带着杀气望过来的血红眼睛。
小花园内花香袭人,飘动的芬芳之中, 掺杂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孟棋平被捂着嘴, 细微的呜咽声时不时钻进耳中, 方才不可一世的人,现在瘫倒如一滩烂泥。
钟宴笙禁不住瑟缩了一下。
下一瞬,他咬咬牙, 干脆跪了下去。
“见过定王殿下。”
钟宴笙低垂下头,把嗓子又压得低了低,本就因风寒而沙哑的嗓音显得愈发喑哑:“方才小臣情急之下, 才、才借用了殿下的威名,望殿下宽恕。”
他努力转动脑子, 暂时还没想出该怎么回应萧弄让他摘下帷帽的命令,只能装作没听到, 略过这一条, 回答了萧弄的上一句话。
面前的人扑通一下跪倒, 说话战战兢兢的, 遏制不住的颤抖。萧弄拧了下眉, 想伸手将人够起来,恰巧一阵风拂来,从钟宴笙身上拂来一股恐怖的气息。
方才周围浮动着花香与血腥气,一时掩盖住了这股味道。
是浓郁艳俗到令人发呛的劣质香粉气。
萧弄嗅觉敏锐,那股恐怖的香气又是猝不及防迎面扑来的,被呛得差点打个喷嚏,伸到一半的手一下收了回去,眉心蹙了蹙,半眯起眼,盯着跪在眼前的人。
他的小雀儿身上的气息如朦胧湿润的兰香,绝不会用这样俗不可耐的浓香。
身形也不如迢迢纤长,略微臃肿。
钟宴笙悄悄掀了掀眼,察觉到萧弄似乎很厌恶自己身上的香粉气,没有再度靠近,心底一松。
还好他这些日子心神不宁的,有了点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