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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营关上叫回来,眉头紧锁,“蛮子的毒就那么几种,你怎会认不出?”
燕括年过五旬,瘦削的脸上枯皱丛生,花白头发乱蓬蓬的,唯有一双眼神采熠熠,此时内里挟着无措。
尖刀扎进箭伤边已经发乌的皮肉,切下血淋淋的一块,小心翼翼置于盘中,燕括鼻尖凑上去仔细嗅辨,确定道:
“这是一种新毒,草原上从未有过,老夫……治不了。”
他猛然间悲呛一声,压抑不住老泪纵横。
闻听这人姓燕,虞莜了然,单夫人也姓燕,这人应该就是单北殊的岳丈。
燕括抹了把泪,不再去看榻上生死未知的女婿,端了托盘走到灯下,取过火烛烧上去,那一小块血肉嗞嗞冒出白烟,激起一股呛人的气味。
虞莜耸了耸鼻子,这气味她闻过,几步行至榻前,伏身在单北殊的伤口上细瞧。
秦昶在她身后,心头升起一丝希翼,这种信任毫无来由,大抵只是一种习惯。
“这毒……”虞莜直起身,语气平静且笃定,“我知道。”
前世她在西南岷州一带巡视,当地土著擅用草药,也擅制毒,她曾见过医巫给一个误食芨芨草的少年解毒。
那少年身无外伤,但当医巫挑破他口唇时散发出的气味,正与刚才的无异。
“岷州的毒芨?”燕括听闻眼前一亮,整个人都有了生机,他知晓太子妃是南人,“没想到殿下竟懂医术,这下大都督有救了。”
“老先生见笑,我对医术一窍不通。”虞莜见他几乎双膝着地,忙一把搀住,实言相告,“但我知道解药的药方。”
她行至案前就坐,抚额略一思索,提笔写起来。
燕括将信将疑站在边上瞧,脸色越来越难看,并非她写得不对,反而,那上面有几味药草极为生僻,寻常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他是个实诚人,既然太子妃直言不通医术,自当信以为真,但能一字不错记下药方,就让他很难理解。
秦昶缓步踱至近旁,见虞莜下笔如飞,丝毫没有犹豫,显然是早将药方背得滚瓜烂熟,心下颇为感慨。
嬿嬿打小就有博闻强记的美名,只是近来他才发现,这些赞誉毫无夸张成份,那些艰涩难懂的东西,真难为她怎么记得住。
方子写完,虞莜抖了两下递给燕括,后者一把抓过去,口中念念有词,不时抬眼望来,却是满满的不信任。
上面的药材他都识得,但不论是他女婿的毒,还是这副解药,已完全超出他的认知范畴,燕括心中,不得不谨慎。
“老先生只管按这方子抓药。”秦昶出声,语气坚定,“若有意外,孤一力承担。”
若非这位是单叔的老丈人,他要拍案骂人的,竟然不相信他家嬿嬿!
跟着虞莜一起到来的采蓝、采湘也是如此,两人对视一眼,皆有些不满。
或许是虞莜一贯的从容淡然,多做少说,熟悉她的人惯于毫无保留照做,从不追问缘由,眼下来自老医师的怀疑,便尤为显眼。
既然太子都发话了,采蓝上前伸手,“救人要紧,奴婢这就去按方抓药煎来。”
燕括这才觉出态度有些失礼,踌躇片刻,指出其中一味主药,“这葵青,我们这里没有。”
六十
“怎么,你不信我能画出来?”
虞莜只是记性好, 药材却一味不识,此刻一筹莫展。
秦昶心下其实比谁都着急,今次一战, 原定由单北殊留守坐镇,他与章旷分兵两路, 各带一队人马,此刻大都督生死未卜, 势必直接影响战果。
这样一来,自己就得守在辽远,不说出征, 连奚山也不能成行。
他踱到床前, 口中沉吟:“孤看大都督中毒后只是沉睡, 想必这毒并非急性, 若即刻命人快马去周边郡县寻药,或许来得及。”
燕括无奈点头, “看来也只得如此。”
虞莜道:“药方出自西南岷川一带的巫医, 或许另有别称, 若燕先生知道这葵青的外形、气味等, 也可交待给寻药的人。”
先前听她说起这是西南独有的毒草,秦昶再次确定了猜测,今日单北殊出城追剿, 斥侯来报敌寇是莽奎部。
这些年诸奚人所用的毒物, 他们这边已悉数掌握, 而这来自南边的毒草, 极有可能是从杜启茂手中得来, 看来他们那边互通有无, 联系已相当紧密。
“先前并非老朽质疑太子妃。”燕括愁容不减, 直言道:“芨毒只在南方才有,这解毒的法子也甚是罕见,还恕老头子见识浅薄,方上的其他药材还算勉强识得,唯独这味葵青……”
他低头斟酌一番,“即用在此处,想必是温中散寒、辅以止血的。”
虞莜也已猜到秦昶所想,此时顾不得考量杜启茂频频施为的小动作,还当以救人为要。
她脑中纷乱,朝采蓝招了招手,待人拿着方子近前,她却又不言语,目光似有若无落在纸上。
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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