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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是被唬大的, 闻言只是诧异了一瞬, 除了多余掀掀眼皮, 多看面前的小娘子两眼, 半点重视都瞧不出来。
见面前人神色认真的望着自己, 他敷衍的冲着街对面铺子努努嘴,哼笑一声道:“姑娘可别说笑了, 做生意就讲个公平诚信, 您满街上打听打听去, 就您提的价儿,半间铺子都租不下来。且不说我有没有本事给您缓下价来, 即便我有这个本事,今儿应了您,其他铺子如何商榷?”
赵吉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继续道:“况且, 我和您说的那位贵人可搭不上关系, 您跟我说不着。”
他虽然一口一个‘您’, 但话里是明晃晃的慢待意味。
若是晋王殿下在此,恐怕早已拔剑相向了。不过撄宁初入商道, 年轻、莽撞、没人脉, 除了灵活的脑袋,就靠那副不骄不躁的宽厚性子。
被慢待是常事, 她并未挂心。只暗暗鼓了鼓腮帮子,没有同他争辩,反而笑眯眯地问:“那照您看,我该跟谁商议呢?”
俩人初次见面,赵吉便亮明了身份,他是店宅务的专知官,掌的就是租赁的营生。方才这话不过是晾出态度来,倒是被撄宁的反问噎住了。
他见撄宁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最后那点耐心也耗尽了,微俯着身看向面前两位姑娘,直言道:“得了,我没功夫跟小娘们儿打哑谜。你要真是给太子办事的,头一回见面为何不讲?短短两日就摇身一变成太子的人了?凭你红口白牙一翻,老子就得信,你的嘴皮子功夫这么值钱?”
说到最后,他眼里透着莫名的打量。那眼神落在身上,是如毒蛇一般,叫人觉得湿滑不适。
撄宁没听出赵吉的言外之意,单论这番露骨难听的话,并不能激怒她,而且,她本也没觉得两句话就能将人说服。
撄宁微微敛着眼,乌溜溜的眸子在长睫掩护下转了小半圈,短暂扫过街尾假意闲聊的二人。
她下定了决心,贝齿在唇边留下一痕,难为情道:“话赶话说到了这儿,我也不好继续瞒您了。初次见面,实在不是我有意隐瞒,只是我家主子近日……繁事缠身,我代为行事,总比直接找亲信要好,不给主子招眼。”
对不住,对不住。
撄宁在心中默默给太子点了三根香。
短短半个月,他也是当了自己两回口头上的‘主子’了。
真是……真是个顶顶好的天生背锅王八呀。
“但您也瞧见了,我不大会办事,就连方才的话,也是旁人一字一句教了我才会说的。”
果然,骗人的事儿,也是一回生二回熟的。
撄宁上前半步,先看了赵吉一眼,随后眼神撇向街尾,轻声道:“主子觉得我办事不利索,特意派人来盯着呢,生怕出什么岔子,不信您可以去问。”
她见赵吉视线飞速扫过街尾,又飞速收回来,知道事情已然在自己预料之中了,不由得在心中给自己鼓了鼓掌,勉强将涌到嗓子眼儿的笑咽下去。
“最近京中风言风语甚多,我们想拿赁贴,也不好直接从店宅务那边走不是?原可以直接办的事儿,现在也只能兜个大圈子……”
撄宁适时的轻叹口气,眉心微蹙,在伪装出的持重可靠模样外,又添了点儿为难。
赵吉重新打量起面前人,眼中是遮掩不住的怀疑,但总好过一开始那副连眼皮都懒得撩的轻蔑。
“你倒是会编,我也能去请俩托儿来,剩下的随口胡诌便是。”
撄宁闻言垂下了脑袋,伸手从袖中摸出一物。她侧过身子手腕一翻,刻意调整成街尾二人能看出动作有异,却瞧不出她手中之物的角度。
她心中暗暗认同了赵吉的话,说的真是没错。她可不就是开局一张嘴,剩下全靠胡诌吗?
不过想归想,说归说:“您不信我也正常,只是,这令牌……做不得假吧?”
赵吉再没见过世面,也能瞧出那令牌是皇家的东西,莫说旁的,就是这巴掌大的金块,个商铺都能租下来,实在没必要因为这几千两银子扯皮。
他心中已然信了八分,是以没敢上手去摸那令牌,只是用眼细细描摹了一遍。
“只有这个?”
“这算不得什么证明,”撄宁拿着令牌的手心冒了汗,生怕这厮上手把令牌翻过来,那朱描刀刻的‘晋王’二字可藏不住。
她紧张到心头怦怦敲着小鼓,面上却愈发沉稳:“我跟您透个底,这令牌…上头交代过了,不能轻易示于人前。但我办事拙,长了副没法让人信服的模样,又实在想不出自证的法子,才想起它来。等会儿咱敲定了赁贴,那两位肯定要来相看,您可别给我说漏了。”
闻言,赵吉看向她的眼神变了变,像打量一只待宰的肥羔羊,琢磨着从哪儿片下块儿肉来。
“那租金便找你说的来,只是……”
他话未说完,就被撄宁迅速截断了。
“哦对了,上次咱虽未谈成,但我也被主子提去问询了一番,劈头盖脸的挨了好一顿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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