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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段氏的皮肤白,眼底有些许青色就很明显。
“您是心里存着事,才会睡得不踏实。”林云嫣道。
小段氏叫她说了个正着,讪笑了下,没打马虎眼,实实在在与她商议:“有能做的买卖,你三叔父想尝试,人之常情。
我是想着,我们家里进项稳定,开支也都有数,算来算去没有那么缺银子。
我们这种人家,得按着旧例过日子,稳当最要紧,吃穿都有个度。”
世袭罔替的公侯伯府,出不了一个能建功立业的晚辈,那没有什么,出几个手里没数、心里更没数的纨绔子弟,那才是要了命了!
再大的家业,也得赔进去。
因而,需得规训、拘束子弟,日常行走中不丢了伯府的气度,也不能跟个冤大头似的往外乱散银钱。
费钱是小,掉脑袋是大。
金山银山、不一定是福山,家业大了,招小人眼、也招贵人眼,这些在各朝历史上都能寻到借鉴。
自家既有爵位,又有位郡主,论风光也够了,没必要去追求那不相匹配的富贵。
林云嫣太了解小段氏的想法了。
谨慎、中庸、规矩,这也是祖父在世时时常挂在嘴边的话。
可这世上还有很多麻烦,你不去找它,它还跟着你跑,尤其是,这麻烦又大又沉,你想居中不偏不倚,它一个大抬脚踹得你脸面朝地、满嘴泥。
没有立刻说话,林云嫣冲小段氏努了努嘴。
小段氏看在眼中,心里咯噔一下。
这丫头从昨晚上起就不太对劲!
示意身边的嬷嬷丫鬟都退出去,小段氏问道:“就那么想做那生意?”
“得做,”林云嫣心思动得快,附耳道,“我们这样的人家,更得存些私房钱。”
话音入耳,小段氏的眸子倏地一沉。
什么意思?
昨儿慈宁宫里,云嫣到底从皇太后的话里听出什么来了?
换个人去办
屋子里静悄悄的。
小段氏脑海里全是各种问题。
是圣上看不惯他们这些老权贵了?
诚意伯府素来恭谨收敛,即便要杀鸡儆猴,也不该把自家拎出去当那只鸡啊?
皇太后给云嫣透了这么个意思,是她老人家心疼云嫣,还是她并不赞同圣上的想法?
圣上既要动手,动几分,又收几分?
自家顺顺利利传承到现在,若在她这儿出了变故,她蹬腿了有何面目去见老伯爷、去见列祖列宗?
小段氏越想越谨慎,压着声儿问林云嫣:“你确定没有表达错意思?慈宁宫里是这么个意思?”
林云嫣一脸正色。
慈宁宫没有表达过什么,但她自己就是这个意思。
她脸皮厚,才不怕与小段氏扯谎话。
“我没表达错,”林云嫣颔首,“昨儿,御书房送了盆珊瑚到慈宁宫,说是辅国公献的,他不愿意在兵部做事,给圣上递了辞书。皇太后就念叨了两句,‘露在外头的都有人惦记’,‘徐家这么多年就祖孙两个、什么都太明明白白’,还告诉我‘俸禄都收好、再多赢点银钱’……”
这番话,七分真、三分假。
珊瑚,徐简送了。
辞书,徐简也递了。
这两样,小段氏稍稍往外头一打听就能知道。
至于皇太后说过些什么,反正无从打探,自是林云嫣说什么便是什么,况且,她也往里塞了句真话。
小段氏来回品了品,宫里人讲话素来弯弯绕绕,但其中要点,她抓出来了。
在贵人们跟前,想要立得长远,得明明白白,又不能太明明白白。
贪墨、敛财,不清不楚的金银是使不得,可没点儿暗地里的东西,也使不得。
小段氏理清楚了这些,便道:“那事儿还得改改,老实巷决不能和我们牵上关系,得换个人去办。”
林云嫣了然。
这一点,她当然也想到了。
昨夜没有提出来,是不想让祖母留下个自己对老实巷“有备而来”的印象。
显然,祖母亦是个周全之人,辗转反侧了一宿,不可能光琢磨“稳当”二字,也一定想过出手后生意怎么做。
心中有数,而面上,林云嫣洗耳恭听。
小段氏饮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道:“金榜题名的每一位,都是天子门生,从来只有谢师、谢君,可没有谢租住房子的东家的理。
老实巷吹嘘风水,王婆卖瓜,生意场上寻常事,但这个王婆,不能是官身。
往后学子进京,开口就问‘诚意伯府的宅子’,那我们的生意就到头了。”
不单生意,脑袋也一样。
尤其是圣上动了杀鸡儆猴的心,好端端的猴子不做,冲出去当鸡仔,老寿星上吊了!
“您说得在理,”林云嫣附和着,“照这么说来,让陈桂一人出面也不合适,以他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