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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早回房补觉去压根儿没听自己讲话,登时眼泪汪汪地回房摸上榻。
唯酣畅大睡可解忧!
却道,他一觉睡至下晌,转醒之际已是暮霭沉沉,夕阳西斜,胡乱扒拉了三碗饭,便剔着牙怡然逛向府门口。
托来的时辰妙,他恰赶上明火执仗的迎亲队伍被关在门外,遂寻了好地儿,摸出一袋金铃炙边嚼边看热闹。
门内一群小娘子和妇人扬声同门外的新郎及傧相发问。
郎君们间或插上几嘴,因是柳大郎和杜五郎同时迎亲,是以一问一答间已消磨掉一柱香的光景,大抵俩新郎吟的诗合了她们的心意,最终同意开门。
两位丰神俊朗的新郎进门后,分别向两侧急躲。原是新妇的姊妹抄着棍棒噼里啪啦往他们身上打,小娘子一窝蜂追赶新郎,期间傧相也要挨上几棍子。
有傧相眼疾手快拦住几位小娘子,掏出一沓红封分发,她们嘁嘁喳喳笑作一团,大开方便之门。
一群人嘻嘻哈哈簇拥着新郎至中门,迎来又一难关,新郎须继续吟诗作赋,傧相则笑着恭维拦人的亲眷希冀早过关。
约是看傧相生得俊秀,小娘子们高抬贵手放了水,直叫意犹未尽的郎君干瞪眼。不成想又一伙小娘子在内院摆开阵仗,为难新郎吟诗的同时踢蹴鞠,哪一方踢入风流眼可先入内迎亲。
为了新妇,柳、杜二人也不瞎谦逊礼让,忙去踢特制的蹴鞠。
他二人累得满头大汗,一前一后迈进踏莎居,于新妇的闺房外深情吟着催妆诗。
八首诗后房门打开,有仆妇提挈烛笼、步障先行步出,两位着钿钗礼衣持羽扇遮面的新妇自闺房中娉婷走出。
一路上,楚黛同其他姊妹随于新妇身畔,送新妇出国公府,之后登上马车跟队伍前往柳府。
今儿的柳、杜两个新郎不单是连襟更是表兄弟,加之二府紧邻,故而楚黛按照长幼之序先入柳府再入杜府。
为更周全,她托了已嫁入博陵崔氏的大堂姊和身为云麾将军嫡女的十堂妹,伴着三堂姊入杜府。
途中还迎来障车者若干,放眼望去都是士族权贵之子不好随便打发,新郎只能放低身段讨饶说些好听话,大方赠予钱财才顺利通过。
这厢,二堂姊下了七宝车走过毡席,进入府中西南角的青庐。楚黛伴她坐了会儿,便匆匆去往杜府替换大堂姊和十堂妹,陪着三堂姊又坐了会儿,等时辰差不多自去了席上用馔肴。
众人夤夜归府,折腾大半宿自是困乏疲倦,唯独楚黛精神奕奕,她没惊动旁人,独自提了一盏烛笼踏着一地月华漫步庭中。
寂夜繁星闪烁,月影摇曳着扶疏梨花,流风卷携花香落上窗牖。
“一树梨花一溪月,不知今夜属何人?”
树后,一声叹惋隐进梨香蝉鸣中,分拂花枝,入目的是一张落寞的脸。
“君思乡应速归,何故叹矣?”
没料到楚黛竟翩然现身,夜哲微怔,哑然失笑:“虽则思乡情浓,但我未敢忘却践诺之事。今夜你甚是操劳,怎的不早些入寝。”
“一天都在热闹中度过,乍然寂静不习惯便不成眠。”
他颔首,脸上洋溢着笑,“话说凡界婚俗真有趣,下婿、障车、却扇、观花烛、设青庐!相比之下我族婚俗乏味至极,而且你们的婚服也好看,红男绿女风雅自成,不像我族成个亲男女皆穿银白华裳。”
两个睡意全无的人言谈甚欢,索性共坐树下,楚黛笑言:“其实祖辈传下的婚俗随朝代更迭变化频仍,先秦时本没下婿一说,且女方父亲要门外迎婿,礼数隆重,也就是前朝才开始产生刁难新郎的法子。”
月下,二人比肩而坐,言笑晏晏。
夜哲侧目端详少女的脸,心思骤动,“你起身闭眼!”
闻他突兀的话,楚黛无奈,“可莫戏弄我。”
胡乱应了,他掐诀,释出一道微风。
“唔。”感到周身一沉,楚黛睁目,环视身上的深青华裳和掌中羽扇,借池水看清自己原是戴着繁琐沉重的头饰,穿着堂姊出嫁的婚服,皱眉回首,喉中欲吐出的诘问戛然消失。
庭中月华如练,星汉皓皓,苍穹的皎皎繁星纷纷降下天幕,化作婆娑流光游荡于周遭,点缀梨花间,足下不知何时竟变成一片浩瀚的溶溶月色,无垠璀璨仿佛缩短了天与地的距离。
熠熠星光自指尖流散,楚黛眼中汇集的惊喜和唇际上翘的弧度,使夜哲情不自禁地捉住她的双手,合拢羽扇遮住那艳色,凝视她的眼,启齿吟道:“城上风生蜡炬寒,锦帷开处露翔鸾。已知秦女升仙态,休把圆轻隔牡丹。”缓缓按下羽扇,渐渐展露少女的娇颜。
这首诗是他听柳大郎念给新妇的却扇诗,意境很美,很适合此情此景。
楚黛怔愣着,深觉自己受了某种蛊惑,居然任由他放下羽扇,心尖还止不住荡出一阵阵悸动,胸口弥漫的陌生灼烫的情愫,令她的肢体反应迟缓。
稳稳神,一点点拖回冷静理智,她咬了下唇,拉开彼此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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