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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便有数,但还是被噎住了。
他抬脚往外走,出门前才想起敷衍的补充一句:“今晚收拾,寅时三刻就出发。”
猎苑
次日寅时。
撄宁是被明笙从被窝里硬生生拖出来的,拔萝卜一样,难度要略大些。主要是这只“萝卜”自主意识忒强,明笙松开手拿件衣裳的功夫,就一溜烟儿的缩回坑里。
明笙把床架上散了一半的薄绸霭霞锦帘收束起来,急得直叹气。
“王妃,姑娘,祖宗——”
“我再睡一柱香,”榻上窸窸窣窣动了两下,片刻后被里探出一只白若凝脂的柔荑,摸索着攥住了被角,带进被窝里,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明笙急道:“您还睡呢?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什么时辰了?”隔着厚厚的棉被,撄宁说话显得含糊不清。
“寅时二刻了,再睡下去就不是奴婢来叫您起床了,该是王爷来了。”
话音刚落,被窝里钻出个毛茸茸的脑袋。
一袭如瀑乌发遮住少女大半张脸,只露出双圆溜溜的眼睛。撄宁看了眼窗外还暗沉着的天色,不情不愿的坐起来,认命道:“他来就不是叫我起床,而是索命了。”
“姑娘要穿这件披风吗?”
明笙是撄宁回京后才跟在她身边伺候的,时间算不上多长,却也有两年多了。现下身边没人,还是叫回了更顺口的姑娘。她手里的披风,赫然是晋王出宫时扔到撄宁身上的那件。
撄宁搓了搓脸,坐到塌沿,露出半截伶仃的脚踝:“外头冷吗?冷就穿着吧。”
她不好脂粉,省了不少时辰,素着一张白净的小脸就出了府,正巧是寅时三刻。她下石阶时没忍住蹦了一下,头上别的赤金红豆如意簪,流苏随着动作在空中荡了下,复又打到少女脸上,颧骨立时浮现一层薄红。
撄宁哎呀一声,捂着脸抬起头,只见本该坐在宽敞马车上的少年,正骑跨在马上。
宋谏之身着一袭黑色劲装,衣袍上隐隐有暗纹浮现,利落的马尾被一顶鎏金发冠约束起来,倒和撄宁的发簪正相宜,左手持着缰绳,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一双眸子在湛青未明的天幕下格外明显,像划破黑暗的薄刃,而这双摄人眼眸的主人眼下被她逗乐了,眉目都舒展开来,几不可闻的骂了一句“蠢货”。
她可是能看到口型的,撄宁忿忿的想,却不敢表现出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木着一张脸敷衍的福了福身,便噔噔的上了马车。
话说起来,撄宁回燕京这两年,出门的次数并不算多。
十次有八次是她扮了男装翻墙往外跑,怕被人看穿,不敢往人多的地方去。
当然,其中也不乏被阿爹阿娘逮个正着的时候,免不了一顿骂。撄宁惯会装样卖乖,满脸无辜和落寞,跟她平时没心没肺的模样天差地别,倒叫人不忍苛责。
等到姜太傅发现自家姑娘是在装可怜,已经不知被蒙过多少次了。
这是撄宁头一回来北山,到的时候天蒙蒙亮,日头在东边映出片橘光。她原本以为自己算到得早的,没成想猎苑里一片谈笑风生,显然是众人都到齐了,只等她跟晋王两人。
猎苑四周围着黑压压的御林军,为首之人见到晋王府的车驾,上前一步作揖道:“晋王殿下。”
宋谏之翻身下马,衣摆在空中划出道凌厉的弧线,他松了手上的缰绳,沉声问:“突厥人也到了?”
“是,”林珲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臣迎殿下进去。”
宋谏之颔首,转头看向身后的马车,撄宁正挑着帘子探着脑袋听他们讲话,两人视线相接,她后知后觉的下了马车,板着一张极正经的脸跟到他身后。
猎苑内旌旗飘扬,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他们一行不过五六人,进到猎苑中却引得所有人侧目,除却崇德帝和皇后,余下众人皆站起了身。撄宁行完礼悄悄打量了一番。
左侧为尊,皇上左手边首位是太子。
上次在承乾宫,撄宁只是远远地扫了眼,并没记住太子长相,这次能认出来也全靠他衣袍上绣的五爪龙纹。
再往下坐的就是一溜的皇子和家眷。崇德帝育有五子四女,太子为皇后所出,素有贤名,又是嫡长,虽缺些建树,但这位子坐的也无异议。
晋王是幼子,母妃越氏出自威名赫赫的军武世家,在宫中算不上得宠,也没人敢招惹,只可惜亡故得早,留下个无法无天的宋谏之。
他虽年幼,却有军功加身,是众皇子中最早封王之人。
现下,太子旁边的位子正空着呢,想也知道是留给谁的。
“这位便是晋王殿下吧?”
右侧坐的一行人皆是深目高鼻,身着异族的圆领短袍,便是突厥使团无异了。
听闻突厥男子个顶个的英武,撄宁不动声色的多瞥了两眼,莫名有些失望。大约是晋王生得太漂亮了,她再看谁都觉得差点意思。
崇德帝一手拍在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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