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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半个身子浸到水中,咕嘟饮了个痛快。
能走得动路便说明问题不大,贺兰香松了口气。
但当谢折喝完水回来,将身上破破烂烂的铁甲一把扯开,露出里面血迹斑驳的中衣时,贺兰香便蓦然一怔,眼忍不住发酸。
她看着面前男子的眼睛,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问他:“谢折,你为什么要救我。”
哪怕她的生死与他息息相关,那她也不觉得便足以令他舍命去救。当然,她更没有自作多情到,认为这冷酷无情的家伙,通过短短几日相处,便对她暗生情愫,情根深种。
这其中绝对有什么缘由。
篝火中,树枝被燃至通红,炸开火星,火星袅袅上飘,又化为轻烟。
两道视线在火光中相撞,一暗一明,一冷一热。
水珠顺着谢折的下巴滑落,滴在喉结,又从喉结缓慢蜿蜒下淌,流入结实腰腹,蛰在伤口上,生疼。
时间一点点过去,除了火星溅开的动静,再没有其他声音。
贺兰香妥协,低头轻嗤一声:“算了,我跟块木头说个什么。”
她抬脸看他,眼中是不经意流露出的倦色,媚而不自知。
“趁我现在还有精神,”她理所应当地道,“过来,把衣服脱了。”
谢折全身水珠倏然凝固住,本就幽暗的眼眸更加沉若深渊。
贺兰香似乎也意识到话中暧昧,特地补充:“脱完我好给你看伤。”
谢折眼中沉寂的幽光稍有起伏,手指落在腰侧的衣带上。
篝火灼灼,照见男子肌肉盘虬的后背,上面伤口无数,血色淋漓。
贺兰香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直接用水给他清洗,只好撕下一小块裙裾,给他一点点擦拭血污。
白腻如羊脂的小手动作轻若鸿羽,贴在布满伤口的古铜色后背上,二者对比之下,远比伤势触目惊心。
“疼不疼?”她轻声问。
谢折未答。
贺兰香叹息:“肯定是疼的,可惜在这荒山野岭,连点伤药都寻不见。我倒是听说一种法子,说人的口水有止疼镇痛的作用,哪里破了皮流了血,用舌头舔一下便好。”
她低下脸,往伤口上轻轻吹了一下凉气,试图为他缓解些痛意。
酥麻的触感自后背传遍全身,谢折活似被摁到水中的猫,猛地起身提上衣衫,转头怒视她,“你在做什么?”
贺兰香有点迷茫,不懂他这是什么反应,眨了下眼,长睫似蝴蝶羽翼般微微抖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在往你的伤口上吹气啊。”
谢折眉心跳了跳,素来冷硬的容颜上,难得流露出点窘色。
贺兰香眯了眼眸,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眼神如丝,在他眉眼间慢悠悠绕了一圈,饶有兴致地道:“不然你以为我在干嘛。”
“舔你么?”
吃糖
火星飞溅,光点缭绕在二人的眉梢间。
贺兰香清晰看到,谢折漆黑的瞳仁重重缩了一下。
奇怪的兴致漫至心尖,她变本加厉,仰面仔细盯着那双黑眸,道:“谢折,我好像知道你为什么会救我了。”
“你很讨厌失控的感觉,对吗?”
“当初提刀杀我,是讨厌自己因我失控,今日救我,也是不想局面失控,你对失控感的讨厌,已经大过了对死本身的恐惧。”
月光如雪光,与篝火灼热的光辉相撞,烈火燃冰,悱恻缠绵。
美人娓娓道来,活似山林中摄人心智的九尾狐妖,稍不凝神,便会被她蛊惑了心魄。
“你过去,一定是经历了一场你毫无反抗之力的险境,让你这辈子都忘不了那次无能为力的心情。”
“让我猜猜看,你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呢。”
贺兰香眉头轻蹙,一副不胜为难的样子,眼神却带了挑衅的钩子,钩在谢折脸上,慢声轻语,意味深长。
忽然,光影一暗,谢折反客为主,朝她大迈一步,投下的黑暗将她整个身躯笼罩。
热风压面,雄性气息厚重而危险,不同于寻常时分刻意的疏离,此时此刻,是强烈到可怕的侵略性。
贺兰香身姿往后踉跄一下,对视上谢折眼中的冰冷杀气,才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了。
受了伤的狼也是狼,也有把人脖子咬断的本事,她不该招惹他的。
山风过境,夜下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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