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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未交卯时,薛灵栀就起床了。
洗漱之前,她先敲了敲杂物间的门:“张公子,该起床了。”
她刚一靠近西屋,赵晏就被惊醒。
望着黑乎乎的房间,赵晏皱眉,疑心自己听错了:“现在?”
“对啊,这里到镇上有五六里路呢。咱们得赶早,不然骡车走了就错过了。”
赵晏双眸微阖,深吸一口气:“……知道了。”
简单收拾过后,两人动身出发。
有上次的经验,薛灵栀特意背上放有水囊和干粮的褡裢。
村路难行,赵晏又伤势未愈,是以走得缓慢。
两人约莫行了三刻钟,终于到了南河镇的路口。
此时天刚亮,路旁的田地间隐约看到有农人正在劳作。
突然,不远处渐渐传来蹄声。
薛灵栀眼睛一亮,定睛看去,果真是先时乘坐过的骡车。兴奋之下,轻轻拽了一下赵晏的手臂:“来了,来了!快看!”
赵晏蹙眉,视线从衣袖移开。
在看清那辆骡车的模样后,他的表情有片刻的凝滞:“……这就是你说的骡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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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对啊,就是它,跑得可快了。”薛灵栀顾不上同他细讲,冲越来越近的骡车大力挥手,“停一下。”
须臾间,骡车驶到近前,停了下来。
“吁——”
果真是上次那对夫妇。他们显然也认出了薛灵栀:“姑娘要进城?”
“是的,大叔大婶,我们要进城去,可以载我们一程吗?”薛灵栀走上前去,主动奉上四个铜板。
赵晏不说话,只紧紧盯着面前的“骡车”。
这是一匹马骡,套着一辆拉货的板车,四下透风,连个棚盖也没有。板车上几样蔬菜堆得满满当当。
夫妻俩分坐在骡车两侧,笑呵呵道:“行,你们等一等,我这就给你们腾地方。”
“好呀,多谢了。”薛灵栀含笑应道。
赵晏双眉蹙得更紧:腾地方?这车还能腾出地方?
女主人迅速跳下骡车,手脚麻利,一阵收拾,还真收拾出一小片空地来:“来来来,坐这儿,坐这儿。”
赵晏紧紧盯着空地上残留的几片菜叶,额上青筋突突直跳。
“啊呀,瞧我,真不小心。”女主人捡走菜叶,将自己夫妻用的垫子勉强摆在上面,“坐,坐呀。”
“好。”薛灵栀答应一声,转头催促仍站在原地的张公子,“走啊。”
愣着干什么?人家车主夫妻俩还等着呢。
赵晏深深瞧了一眼已辨不出原本颜色的垫子,阖了阖眼眸,终是将心一横,走了过去。
罢了,乡野之地,出行不便,又没有其他选择,只能暂且将就。
“坐稳了?驾——”
车主扬鞭,骡车疾驰。板车上的两人身子一晃,少女柔软的身躯堪堪碰到了赵晏的胸口。
好巧不巧,一颗青菜也因为骡车的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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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蔬菜堆里滴溜溜掉落,正好砸在赵晏身上。
他的表情瞬间精彩纷呈。
薛灵栀快速直接身,将青菜放回原本位置,关切地问:“怎么样?疼不疼?”
她有意离他稍远一点,唯恐自己不小心碰到他伤口。可惜这板车堆满了蔬菜,空地实在太小,两人几乎是肩挨着肩,背靠着背。
赵晏双目微阖,冷哼一声,一言不发。
等回来时,一定要雇一辆马车。
唔,或许此行顺利,他就不回来了呢。
这么一想,他心中气闷稍减。
此时已是七月,虽还燥热,但暑气正渐渐退去。偶有凉风拂面,令人心旷神怡。
骡车的女主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薛灵栀说话:“姑娘,这是谁啊?也是你们花溪村的?”
“他是我未来的相公。”关于他的身份,薛灵栀对谁俱是一样的说辞。
说这话时,她悄悄瞥一眼张公子。
只见他睫羽低垂,面无表情,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知道他不会拆台,薛灵栀就放心了。
咦,不对。薛灵栀猛然注意到:张公子今天看上去和平时不太一样,原本白皙的皮肤颇显蜡黄,眼睛也变小了一些,又兼穿一身不合体的旧衣。乍一看去,还真有点像寡言木讷的乡下青年。
奇怪,是昨夜没睡好吗?总不会是今天早上没洗脸吧?她明明记得他洗漱了啊。
察觉到少女探究的视线,赵晏抬眸,语气微凉:“怎么?”
“没,没什么。”薛灵栀立刻摇头,佯作无事发生。
问人是不是没洗脸,这也太尴尬了。
赵晏轻哂,没什么还盯着他看那么久?
他隐约猜到是因为自己的脸,却不主动道破。今日进城打探消息,谨慎起见,他有意修饰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