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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区分的时候,会以“大段氏”、“小段氏”来称呼这两位姐妹花。
小段氏为丈夫生下二子一女,亦仔细教养前头一嫡一庶两个儿子,在各处风评都极好。
在林云嫣看来,抛开一些可有可无的小问题,她唤作“祖母”的姨祖母是个很不错的人。
时光荏苒,林云嫣的母亲遇难,父亲无意续弦;古姨娘病故,庶出的二叔父亦在十年前因病去世;年纪最小的姑母也早就嫁人了,生的女儿水灵灵的,人见人爱;祖父走了、父亲承爵,祖母亦老了,把公中大小事都交给了三叔母打理。
这个家里,人口不多不少,偶有牙齿碰着嘴唇,并无大矛盾,很是普普通通,是她割舍不下的家族亲人。
家产抄没、宅子充公、祖母于破屋子里郁郁而终、父亲跪在床前泣不成声……
所有的一幕幕涌上心田,让林云嫣忍不住咬住了嘴唇。
宅子还在,家人还在,她岂能眼睁睁等着那一切再次上演?
前路阴影遍布,一眼看过去,甚至不知道要如何全部挥散,但林云嫣确定了迈出去的第一步。
先前在马车上,她已经回忆了番永嘉十一年内将要发生的事,其中一桩便是大姐出阁。
不能让大姐嫁给那个人!
从前,大姐的婚期在晚秋时分,嫁得无比风光。
丈夫为许国公府嫡三子苏轲,模样好、会说话,陪大姐回娘家时也是客气周到,完全是个挑不出毛病的好姑爷。
也正是因此,饶是许国公府没有兑现提携三叔父的承诺,府中上下也认为这是门好亲。
可这份“好”,也不过三个月。
元月鞭炮声中,苏轲的风流事一并爆发出来,不止养了外室,还养了几个小倌儿,小倌儿们与那外室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京城衙门年后开印抓的第一波人,就是街头斗殴的外室与小倌儿。
许国公府自是颜面扫地,诚意伯府同样脸上无光。
祖母气得险些背过气,还没来得及去许国公府兴师问罪,就被对方赶在了前头。
许国公夫妇二人压着苏轲来赔礼,当着一家老少的面对着苏轲又打又骂,弄得他们林家反倒是开不了口了。
更糟的是,苏轲在诚意伯府外头跪了三天三夜,大雪纷飞都没起身,直到昏过去才被抬回府里。
这一通苦肉计,唱得明明白白,亦是效果显著。
诚意伯府想要说理,外头却指指点点着,“浪子回头金不换”、“亲家摆足了诚意、得饶人处且饶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不至于为此拼个你死我活”……
有头有脸,吃死了林家要脸要皮。
要林云嫣自己说,林家从上到下,尤其是祖母小段氏,最要命的地方就是这个“要脸要皮”!
脸面比什么都重要,做人就难免纠结、拧巴。
顾着自己漂漂亮亮的鞋子,又怎么能赢过那光脚的呢?
因此,一旦被人抢占先机、处于下风,就很难扳回来了。
闹到最后,大姐先妥协了,不想娘家再为她饱受流言之苦,这事儿不了结,几个弟弟妹妹的亲事都会受影响……
为此,祖母大病一场,身子骨垮了大半。
上了年纪的人,没有一场病可差的。
而对诚意伯府来说,这门亲事带来的影响,不止是祖母病倒、大姐不如意这两样,还有旁的损失。
林家行事素来板正,传了几代,没有弄过歪门邪道的银子,靠着俸银,继续循规蹈矩过日子,自是几十年、百年都不成问题。
可林云嫣知道,等诚意伯府倒下、林家在册的银钱被抄得一分不剩后,银钱的缺口就是个窟窿。
为了避免最差的结果,林家必须从现在就开始攒银钱!
攒不记在账上、东一篮子、西一箩筐的银钱!
从前此时正好有这种机会,只因一切以大姐陪嫁为先,最终没有入手。
这一回,应当试试那路子。
林云嫣先去了青朴院。
这儿位于伯府的东侧,现在住着的是二叔母黄氏与大姐林云静。
婆子引她进去时,黄氏正坐在临窗的桌下,对着外头尚且明亮的天色,看着手中纸张。
“郡主来了呀,”闻声,黄氏才抬头看过来,笑盈盈道,“瞧瞧我,一门心思扑在这些上头,都没注意……”
林云嫣笑道:“是我打搅了,我来寻大姐。”
“云静在她屋里呢,郡主只管过去,”黄氏指了指,又道,“刚金银铺子那儿送了些首饰花样来,郡主得空时,来帮我和云静掌掌眼,您眼光好。”
“晚些一定好好挑。”口头应了黄氏,林云嫣转去林云静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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