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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开门的手伸出好几次,最终都又收回,回到他身边放下包袱,重新搂他睡觉。
她有无数次一走了之的机会,她大可以回到父母身边,找一个忠厚老实的男人成亲,生下几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平安终老,含饴弄孙,只要她不说,谁也不知道她的那一段经历,不知道她在外面还有一个孩子。
她可以不要他的。
轻纱擦过肌肤的感觉轻若细羽拂过,绣球花绽开在腰间,粗粝覆盖而上,贺兰香朱唇微张,克制地咬住唇道:“她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谢折腾出一只手,拽开革带,扔到地上。
“她的名字是进府以后管事给取的,没人在意她的真实姓名,也没人知道她家住何方,只知道哪里有活干,便喊上一声絮娘。”
“絮娘?”
贺兰香笑意温柔,“很美的名字。”
只可惜一语成谶,名为絮,人便亦如飘絮,飘摇不定,飞入泥淖。
晚风击月色,皱乱满地霜。猛然一下子,贺兰香再没笑出来,全身感官在此刻集中灵敏,颈线在头脑空白中不自觉拉长,宛若天鹅仰颈,手抓住谢折的小臂,无力地要他慢下。
谢折耐着性子照做,额头的青筋都因过度隐忍而起伏跳跃,后来许是觉得这样下去天亮也不能完事,他干脆摁结实了贺兰香,脊背肌肉猛地一跳。
贺兰香目眩神迷,险被夺去性命,嘴里的声音一下软过一下,媚的能掐出水来,断断续续地道:“其实我很多时候也在想,我娘会是什么样的女子。”
“她为何会将我卖给人牙子,她是有什么苦衷,还是她只是纯粹不想要我。”
“她为何不想要我,我没病没殃,她为何不要我。”
谢折低头,吻住了她。
唇是甜的,泪水是咸的,唇齿分离,贺兰香笑说:“可能她是个闺中少女,被坏男人弄大了肚子,不敢跟父母坦白,便偷偷生下卖了。”
“也可能她和我一样,是秦楼楚馆里的娼妓,往来恩客无数,肚子大了都不知道种是谁的,生下以后觉得掐死麻烦,索性卖了换钱。”
谢折仍是吻她,顺带舐干她脸上的泪。
“谢折。”贺兰香回吻过去,吐气幽兰,笑意沾染泪水,“我好羡慕你,你有一个那么疼爱你的娘亲,死也不愿意丢下你离开,可我娘呢,我娘只会丢下我。”
“我恨她,我恨她一辈子。”
谢折抱紧了她。
寅时三刻,天色熹微,幽蓝辉光弥漫满室,清晨雨露自乌瓦缝隙徐徐沁出,拉出一条清亮腻痕,沿着屋檐滴落,啪嗒生响。
从靠窗贵妃榻,到就寝所用的宽广大榻,贺兰香一夜未眠,累到失语,结束便未再撕开一下眼皮,背靠谢折胸膛,在他怀里安然入睡。
谢折看着她抖动的长睫,知道她未曾睡熟,细吻她肩头道:“昨日你出事以后,我派人察看,发现桥板被人动过手脚,李氏中人想要你的命,以后不要再和李氏来往。”
贺兰香嗓音缱绻生媚,口吻却斩钉截铁,“不可能。”
有人想要她的命她是信的,但绝对不会是李氏,更不会是昨天那种境况。
“我在他们的地盘上出事,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贺兰香道:“何况我去避暑山庄是谢姝带我去的,李噙露明面上并未邀请我,他们都不知道我会过去,又怎么提前设计陷害?”
她回忆昨日细节,眉头不由蹙紧,后知后觉地道:“那块桥板是我与谢姝一起踩断的,说明承重能力尚可,各家闺秀体态窈窕,轻易不会出事,只有体态丰盈的,一脚下去恐会……”
她赫然睁眼,惊恐道:“是卢宝月。”
谢折也停了动作,正色看她。
贺兰香的神情是拨云见天的透彻,看着谢折,异常笃定地道:“没错了,就是卢宝月。”
“她是卢氏的女儿,崔氏的媳妇,如果她在李氏宅邸出事,卢崔两家定与李氏反目成仇,卢氏也会因此牵累崔氏没有替他们照看好女儿。”
“这样一来,三家直接离心,崔氏依附于你,卢氏为了制衡崔氏,只能投向比你更大的靠山,这个靠山要么是王家人,要么就是萧怀信。李氏就更不必说了,屋漏偏逢连夜雨,恐怕再是一万个不情愿,也要靠李太妃笼络圣心,不至于在日后被敌对时毫无反击之力。”
谢折定定看着眼前芙蓉美面,眼中的探究欲越来越浓。
贺兰香继续道:“退一万步讲,就算不是卢宝月,任何一个千金在庄子里出事,一把便能牵扯进去好几家,其中最受牵累的,当属七姓之内,崔氏尤甚,因为既动不了你谢大将军,还不能卸你一条臂膀吗。”
稀薄光线下,贺兰香注意到谢折的眼神,狐疑道:“干嘛用这种奇怪的目光看我。”
谢折摇头不语,眼里破天荒噙了丝笑意。
贺兰香随即明了,眼眸微眯,唇上噙笑,一脸媚态妖娆,抬手摸着谢折的脸,“我知道了,是我让你刮目相看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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