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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薄,清瘦。
梁夏微微收紧手指,喊了句,“沈将军。”
沈家母子停下,齐齐回头看她,连扭身的动作都一样。
梁夏表示,“别走太远,就在那儿悄悄说吧,我不偷听。”
她看向李钱,“我们出宫一趟。”
沈琼花显然不太信任梁夏,等她走了,才跟儿子说话,眼睛余光始终看着梁夏的身影。
梁夏一回头,母子两人就双双双手背在身后,假装什么都没说。梁夏一把脸扭过去,母子俩就头对头小声说话。
梁夏问李钱,“沈琼花怎么防我跟防贼一样。”
李钱笑呵呵的,话脱口而出,“谁让你上来就摸人儿子的手来着。”
梁夏,“……”
梁夏也就干过这么一次登徒子的事情,脸皮红到现在。
她幽幽喊,“李钱啊。”
凉风吹过,李钱陡然回神,立马弯腰低头,恭恭敬敬。
他道:“太女您那是跟君后一见如故,心生亲近这才不能自己,沈将军一个粗人不能理解这种细腻的感情很正常,您别往心里去。”
梁夏感慨,“还得是你。”连她自己差点都信了。
“走,出宫看看我亲爹。”
她赶巧了,刚到家门口,就看见蔡甜蔡夫子回家过年提前回来了。
梁夏看见对方身影的那一瞬,刚撩开帘子的手就迅速缩了回去。
她坐在马车里左摸摸右看看,磨磨蹭蹭就是不下车,想躲开蔡甜。
毕竟为了当皇上,她可漏了太多文章没有写。
要是早知道老蔡提前回来,她今晚就熬夜补了。
而且当皇上这事,她也没提前跟蔡甜打过招呼。
李钱看的眼睛都亮了,像是发现什么新鲜事情。
嚯,还有谁能让这面软心狠的小祖宗犯怂!
让他长长见识。
李钱掀开车帘一角,探头朝外看。
一个瞧着三十出头,身形清瘦个头高挑的女人从轿子里弯腰出来。
对方身上穿着四品官员的深绯色官服,长发挽在头顶,用根简单大气的深色簪子固定。
女人站定抬眸,李钱不由感慨对方的好颜色,英气十足冷艳逼人的一张脸,眸光锐利神色清冷,带着疏离跟淡漠,像块冷玉,硬邦邦的透着沁凉,不好亲近。
“怎么着,是你马车不够大,还是我年迈眼花看不见你,到了家门口还不下来?”
蔡甜开口,言语一贯的阴阳。
梁夏露出半颗脑袋,脸上带着清浅笑意,乖巧老实,“老师回来了。”
蔡甜没理她,转身从袖筒里掏出钱袋子,数了银钱付给抬轿的轿妇,“天冷又连夜赶路,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轿妇们拿了钱,笑呵呵跟蔡甜说,“蔡夫子下次回家还找我们啊,我们都有了经验,下回演起来肯定更熟练。”
轿妇们这是第二次做蔡甜的生意了。
她们其实也想不懂,蔡甜才高八斗满腹经纶,别说考个功名了,就是那翰林院她都是以头名直接进去,根本不用假扮官员。
可不知道为什么,十多年前,这个身穿红衣打马游街惊艳满京城的人,竟然毅然决然地辞了官,从此当了个籍籍无名的教书夫子。
可能是怕家里人知道要生气,蔡甜隔上两三年就穿官服回家探一次亲。
起初是年一次,这两年对家里人说升官了,变成一年一次,雷打不动地回去陪她年迈的父亲过年吃团圆饭。
而她们这群轿妇啊随从啊下人啊,全是花钱请来陪她唱戏的。
像这种打肿脸在家人面前充胖子的行为,轿妇见多了,她只是没见过蔡甜这种明明有本事有能力的人,放弃平步青云的大好前途,回来教书的。
她教书也不广收学生,说自己精力有限照顾不过来,十几年下来,门下就仨人,但也是她手把手带出来的。
听闻这户人家的女儿窦夏,就是蔡甜的学生,去年秋闱直接夺了解元,其余两个更是榜上前十。
可见学生有出息,老师能力大。
“行,”蔡甜收起钱袋子,“下次还找你们。”
“好嘞。”轿妇应一声,一挥手,然后一行人怎么来的,又怎么走了,顿时原地连个长随都没留下,只剩蔡甜一个“四品”光杆大人。
“噫?”李钱没看懂,这群人怎么把自家大人留下,拿着钱走了啊?
他再看蔡甜,属实是四品的官服,连花纹细节都没错,这衣服不可能是假的。
李钱视线往下扫了一眼,顿时了然。
这官服有点短,露出小半截黑靴,明显不是那么合身。
他懂了,这衣服是真官服,但不是蔡甜的。
因为大臣们每年都会发两身官服,春夏一身,秋冬一身,衣服都有专人量定尺寸,做出来若是有不合身的地方还会及时修改,不可能出现短了一截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