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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王南行出身木雕世家,雕刻这种最简易的竹簪,对她来说跟削铅笔差不多,也就多费点时间,哪怕没有专用刻刀。
她坐在地上,以工具凳为案,先挑出一根青篾,刮掉青皮,截短作为扁簪杆,长度在八寸左右,留出尾部两寸,其余削细打磨,头部刮尖。
再用废布条一圈圈缠匀刀,为的是紧握刀体时不伤手,以其锋利之刃代替刻刀之刃。
然后,直接上手!
雕簪尾。
如果说,她的篾匠技艺被穿越过来的数年光阴耽搁了,需要通过篾具、劈竹来一步步唤醒,需要从简单编织过渡到复杂,才能重新激发这部分才能,重拾技艺。那雕刻技艺就是随她灵魂一同转世,随她躯体共同成长的天赋,不必唤醒,不必过渡,不必激发!
此天赋,是王氏基因,从未手生,何谈忘却!
簪尾,她雕的是横倒的“竹”字的左边,直视切面的字形,仿的是后世的瘦金体,瘦劲而绰约,似字似竹叶,跟簪子的材质呼应。
簪头的尖,勾出一道道细而曲的线,宛如毛笔的笔尖。
吹去竹屑,成了。
王荇不知道啥时候站在阿姊跟前,大气都不敢出,一直等到簪子刻好,他才敢说话,轻轻问:“阿姊,我能跟你学刻簪吗?”
“不行,会伤手的。”她把自己的手伸出,说:“每个人的手,都有使命。阿姊的双手,用来编织,用来雕琢,阿弟的双手,是要用来读书写字的。虽然使命不同,但同样辛苦。”
“哦。哼!”小孩子显然没被说服,撅着嘴走了。
院里很快响起训斥吵嚷的动静,阿荇又跑回来,散着头发跟个小疯子一样。
“阿姊,告诉你,”他小声道:“大母正在骂三叔母。”
“为啥?”
“三叔母晚起不说,还把熬好的粥打翻了。大母骂她,她就说胳膊疼,还撸起袖子给大母看哩,当真青一块紫一块,好吓人!三叔赶忙解释不是他揍的,然后三叔母支支吾吾,说肯定是有人趁她晕倒时偷偷掐的她。大母就说三叔母心眼坏透了,又想搅是非,还说她定是亏心事干多了,夜里被小鬼掐的。”
王葛见阿弟小嘴叭叭的,把整件事说的这样清楚,喜爱的扳过他身体,开始给他梳头。
梳好后,他们阿父正好也起了。
“我给阿父端水洗脸。”王荇愉快的跑出去。
这个时候,自乡里驶出来一辆骡板货架车,货郎嚼着饼,一手赶车,正向贾舍村而来。才行出几里地,就见两骑人马飞奔而来,其中一人大喊:“让道!让道!”
货郎赶忙把骡车往旁边牵,让出道路。
尘土随着马蹄翻腾,货郎眯起眼,纳闷:“这么早就这么急匆匆的?哪里出事了?”
36 桓真再查案
贾舍村的修路工地出事了。
每天清早,隶妾在寅正时刻开灶烹食。卯时初,隶臣必须正式开工。寅正到卯时初这半个时辰内,是隶臣妾上茅房最集中的时刻。随着天色发亮,一处男茅房的粪池里发现一具尸体。
尸体被拽上来时,脑袋耷拉的极厉害,此人颈部几乎被割断,仅连着后颈一点皮。整个头部、颈部之下已经出现尸僵,可推断半夜时分此人就死了。
根据尸僵推断死亡时间,是桓真下的结论,跟任溯之的推断一致,令他对这少年的桀骜印象微微改观。
人命案必须汇报乡所、由乡所汇报县衙。任溯之查验尸体的时候,报信的亭卒就已经骑马出发,所以货郎不到辰时便遇到信使已赶至乡里。
凶案现场、周围,用麻绳拉起了封锁线。
昨晚死者还在草棚的时间,已经确定为子时二刻左右,跟死者同宿的隶臣均可作证。同时这些人也提到一个很关键的情况,死者有个习惯,基本每晚都在子正时刻去解大手。
子时初的时候,有两个隶臣同时作证,他二人是先后进入此间茅房的,彼此打过照面。他们进去时,确定里面没别人,排除了有人提前在茅房等死者。
凶手绝不会提前躲在茅坑、粪池里。茅坑窄短,藏不了人;如果藏在坑后粪池中,工地无法洗澡,那凶手身上必定极臭,一下就暴露了。
所以作案嫌疑人,就从子时初这两个隶臣开始,到寅时初截止,期间所有进过这间茅厕的隶臣,都要站出来接受排查、互相举证。撒谎隐瞒者,被举报后将视为此凶案的同谋。
乡兵的宿处、隶妾的宿处全是跟隶臣分开的,乡兵定时的巡逻为十人一队出动,互相皆可作证,因此乡兵、隶妾作案的嫌疑皆可排除。
修路修出人命案,任溯之近两年是甭想升迁了,气的他直呼倒霉:“还挺贼,专门挑老子不在的时候作案!啧,别动,你继续说说你的看法。”骂人不耽误他给桓真梳头,拽的少年的眼尾都畸形了。
从发现尸体到现在,光线不明,精力又都投入到锁定嫌疑人范围上,有用的线索很少。桓真如实道:“亭长都看不出什么,我更看不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