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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公阿嫲住的是传统的下山虎式的民居,白墙青瓦,屋内有采光天井,客厅宽敞空旷,统共有四间房,两间大房和两间厢房,其中一间厢房作为厨房使用。
陈佳弥小的时候就住一侧的厢房,那时房子外墙旧得生青苔,看着十分破落。几年前她父亲和大伯商计着各担一半费用把这房子翻新过,让两位老人住得舒服些,如今这房子看着倒是崭新。
大伯家早搬出村口公路边建了商住楼房,但阿公阿嫲住习惯了这清静地方,哪也不想去,就一直住在这里了。
两位老人不会用智能手机,家里并未开通网络信号。
每日早晨阿嫲在灶上煮一大锅白粥,矮小个子窝在灶前添柴火,日子过得缓慢且平静。阿公起床第一件事依旧是放录音机听潮剧,兴起时刷着牙也要跟着哼哼几句。
陈佳弥回来仍旧住小时候住的房间,她躺在陈年旧的床上,一大早神思跟着悠长的潮剧唱法起伏,人半醒过来,懵懵懂懂,一时分不清今夕是何年。
摸来手机看时间,确定自己是活在二十三岁,而非十三岁。
已然没有睡意了,索性就起床吧。
出房门,看到阿公站在天井,正拧毛巾洗脸,她笑眯眯问声早,阿公和蔼地看过来,“二妹起来了。”
“嗯起来了。”陈佳弥走过去,等阿公洗好脸,她接手把毛巾洗干净挂起来,转头发现阿公在打量她,她笑了声,“阿公,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昨晚你回来太暗没看清,我家二妹越来越好看了。”阿公逗趣地说,“今年找男朋友了没有?找到男朋友要带回来给我和你阿嫲看一看。”
“阿公,我这辈子都不结婚好不好?”陈佳弥半真半假地说完,笑着转身去挤牙膏准备刷牙。
“那怎么能行?不结婚等你老了以后无父无母,无儿无女,孤孤单单连个伴都没有,你怎么办?到时你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陈佳弥小声嘀咕:“就算结婚我也不想生小孩啊。”
谁知阿公耳朵竟那么灵,听得清清楚楚,他反驳道:“不生小孩,谁还愿意跟你结婚?”
“所以我说不结嘛。”
阿公真心实意操心起来,“你跟你那个高中的男同学,没再联系啦?”
陈佳弥说:“那都是八百年前的事了,我都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亏得阿公你还记得。”
“那大学的那个呢?”
陈佳弥不吭声了。
“你们这些小孩啊三心两意,对待感情不像我们那一代人,一生只爱一个人。”阿公说着自己哈哈笑起来,挪动脚步进去帮阿嫲一起做早饭。
一生只爱一个人。
陈佳弥站在天井边刷牙,边回味阿公讲的这句话,莫名就想到蒋柏图家的那幅画,她有种奇怪的直觉,认为那画必定与蒋柏图爱过的人有关。
她心里有微妙的感觉一闪而过,极轻微的疼痛。
吃早餐时,阿公给阿嫲夹菜,阿嫲脸上那笑容竟然还有几分羞涩。阿公身形高大,阿嫲个子娇小,两人坐在一块儿,就是年轻人口中讲的最萌身高差。
陈佳弥第一次发现阿公和阿嫲这对cp那么好磕,她笑嘻嘻地问:“阿公阿嫲,你们年轻的时候,是因为什么选择对方的呢?”
阿公调皮地眨着眼说:“一见钟情。”
阿嫲却哈哈笑说:“别听你阿公胡说,那时候的人其实都没得选,都要听从父母的安排。”
阿公连忙纠正:“我对你真的是一见钟情,这么多年了怎么讲你都不相信呢,难不成真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才信?”
阿嫲笑笑不说话,但那神情摆明了还是不信。
陈佳弥笑而不语,心里莫名有点羡慕与感触。
熬过柴米油盐的大半人生,身边依然是年轻时的那个人,这大概就是“一生只爱一个人”了吧。
这天陈佳弥当真将蒋柏图送的那两件首饰挂上网出售,并删除了蒋柏图的所有联系方式。
几日后,竟真有人买下了她的手链。她犹豫了一阵子,将未售出的那条项链下架,暂时保存起来。
在村里待了几天,陈佳弥早已觉得无聊,她拿到这笔钱之后给阿公阿嫲买了好些东西,吃穿用的都买了一通,又留下五千现金让阿公阿嫲想吃啥买啥。
过后,她告别阿公阿嫲,开启了连轴国内游,三亚、重庆、恩施、大理,甚至还去了西藏和新疆。
旅游结束回深圳,她整个人黑了一圈,皮肤变成小麦色。她在旅途中还换了发型,黑长直换成了波浪卷,染了栗色,从前的清纯女孩摇身一变,蜕变成为成熟的妩媚女王。
周莉在地铁站等她,她摘下墨镜站在周莉面前时,周莉再三打量才敢认她,惊叹:“五月你完全变了个人啊!看起来好性感好成熟哦!”
陈佳弥撩撩头发,笑着质问:“你是在说我老呀?”
“不是不是。”周莉连连摆手,“就是感觉完全不一样了,王者归来的那种感觉你懂吧?哦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