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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归知道,绝不是后者。
不然在两浙的这几年里,她就不会总是拒绝其他长者的说和。
就连阿爹与她谈及婚嫁时,她脑海中所浮现的,也一直是同一张面孔。
直到这一刻,时归才恍然惊觉——太子对她的影响,好像有些太深了。
深刻到当她勾勒出与之大婚的场景,竟没有丝毫的抵触,反而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坦然。
温水煮青蛙,水热而蛙不知。
周璟承将这一锅水小火熬煮了这么久,也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
之后大半天,时归始终待在书房里。
可她也只是静静坐在桌案后面,无数账簿散落在桌上、地面上,一整个下午,也没能被主人捡起来,只有微风透过窗子吹拂进来时,才会带动起唰唰的响声。
是夜,从时府送出的书信顺利到了东宫的桌案上,周璟承第一眼就看见了上面的落款,而那字的笔迹上,还依稀能看见他教导过的痕迹。
周璟承问:“这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内侍回答道:“才送来不到半个时辰。”
周璟承微微点了一下头,凝神看了许久,才将这薄薄的一张纸拆开。
却见整张宣纸上,只落了短短一行字。
——愿我如星君如月。
夜夜流光相皎洁。
周璟承指尖一颤,后半句在心中响起的同时,这张纸也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他无法控制自己指尖的颤抖,便是声音也不受控制起来,几次张口,皆未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旁边伺候的内侍疑惑道:“殿下说什么?”
“孤说——”周璟承深深呼出一口气,继而道,“父皇可有歇下了?孤有要事要与父皇相商。”
巧合的是,皇帝今晚正在皇后殿里。
这也省了周璟承先后与皇帝皇后坦白,甚至在皇帝勃然大怒时,还能得到皇后的一二庇佑。
第二天大早,当百官入宫上朝时,就见太子端端正正地跪在正阳门内,看他两肩上的濡湿,明显是跪了很久的。
再看在他身后侍立的太监,可不正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公公,他的存在,也间接说明了太子此跪,是受了何人的责罚。
多少人心头大惊,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向为皇帝所看重的太子,这是做了什么,能惹得皇帝叫他罚跪,还是在文武百官面前。
偏偏等他们再看太子时,又发现对方丝毫没有受罚的屈辱或难过,反而是……有点儿高兴?
众人不约而同地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这阵子太累,以致眼睛都不好使了。
一个时辰后,皇帝临朝。
而那依旧跪在正阳门的太子也终于得以站起来,被敕令进殿。
不及众人猜测,就听头顶的皇帝扔下一惊天消息——
“今有时氏女,世德钟祥,崇勋启秀,贞静持躬……可堪太子妃。”
谁?时氏女?
就在满朝臣子再次怀疑自己耳朵的时候,另一顶从宫里出来的轿子停在时府门前。
皇后身边的素姑姑温声道:“请问时姑娘可在?皇后娘娘有请。”
第102章 一合一
在把信件送出去时,时归就猜过太子的反应。
可无论哪一种,总不会是只过一晚,册立太子妃的诏书就会在朝中公布,而她也未有半分准备,就被皇后请过来。
饶是她与皇后见面的次数已无法计算,可今时不同往日。
从时府到皇宫这一路,时归脑中一片空白。
还是将下轿子时,她才猛然想起——
既太子妃的人选已经明朗,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曾叫太子倾心多年的人,也随之揭开面纱了呢?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来,时归就感到一阵心虚气短。
她在素姑姑的搀扶下下了轿子,深吸一口气,才给自己打足了气,一抬头,却见不远处站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素姑姑也是一愣:“太子殿下怎这个时候过来了?”
算算时间,此时应是早朝刚结束,按照太子的习惯,他下朝后会直接去御书房,偶尔也会去六部巡视。
只极少极少时候,会直接往皇后殿中来。
但随着周璟承的走近,素姑姑心中了然,不再多问。
周璟承对她微一点头,视线很快落回到时归身上。
不过一夜未见,此时两人再碰头,周璟承心里想些什么,时归不得而知,但她自己,过分的熟稔之中,掺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只草草看了对方一眼,就下意识躲闪开。
周璟承轻笑一声,未与她直接说话。
他重新看向素姑姑,沉吟道:“孤与时姑娘有几件事要说,恐要耽搁些时辰,劳烦姑姑去跟母后说一声,今日就不去打扰了,等过阵子时间松快了,孤再带她来给母后请安。”
有事要讲是真,不想让时归独自面见皇后也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