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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生驾轻就熟地赶着牛车往县城方向走。
新丰县有两大特产,一个是新丰酒,一个是新丰鸡,主要是当年高祖他们那批人喜欢,皇家的鸡和酒很多都由新丰县这边供应,别人一看,皇帝都吃这里的鸡、喝这里的酒,自己怎么都得尝尝!所以这一路上碰到好几拨人,基本都是挑着酒或者鸡去城里卖的。
霍善一点都不怕生,见到人就跟人家打招呼,认得的,他问人家最近咋样;不认得的,他问人家住在哪儿。
一点都不怕生。
还要挨个给人介绍,这我师父李长生,这我师弟易知。
仿佛全天下都该认识他们师徒几个似的。
有时候旁人赶路太累,也会与他聊上几句放松放松。
霍善便觉得这人很有礼貌,认真记下对方叫什么、住哪儿,表示以后他们就是朋友了。
逗得所有人都乐到不行。
便是别人不理他,霍善嘴巴也没闲着,他热衷于给易知介绍路过的每座山、每条河叫什么,以及沿途看到每条岔路可以走到什么地方去。这都是他从小缠着师父给他讲的宝贵知识,现在由他负责传授给师弟啦!
他小小的肩膀上,有着大大的责任!
哪怕已经拜师小半年,与霍善也已经朝夕相处小半年,易知还是时常震惊于霍善的好记性,寻常小孩哪里记得住这么多东西?
霍善小嘴叭叭讲了一路,到了县城大门前终于……口渴了。
他一屁股坐到易知旁边,抱起自己的竹筒水壶咕咚咕咚地灌起水来。等自己解了渴,又问李长生和易知要不要喝。
李长生两人俱是摇头。
这点水都不够霍善自己喝的,他们哪里会和他抢?回去时这小子还要讲一路呢,肯定还得渴,一会买完东西要帮他把水壶重新灌满。
到了县城里,霍善安分多了,只在看见自己不了解的东西时才向李长生提问。有时候他都不用问李长生,脑海里的四个小老头儿就能帮他答疑解惑,所以他表现得特别乖巧。
李长生先去富户家送做好的砖模。
别人等着砌墓,这事可耽搁不得。
两个小孩在外头看牛车,霍善是闲不住了,眼看在城里不能到处跑,便掏出那几根他心爱的小旗子给易知讲解旗语,这是他从村里刚从边关回来的老兵那儿学来的新本事,准备练熟了拿去操练村里那群小屁孩来着。
“师弟你看,这个青色的,往东边!这个白色的,往西边!特别好认!”霍善在易知面前蹦来蹦去,蹦到右边时举起一面青色小旗,蹦到左边时举起一面白色小旗,一个人蹦出十个人的动静。
就在他边往后跳边掏出一面赤旗要挥给他师弟看的时候,忽地感觉自己撞到人了。
霍善转头一看,看到身华贵的锦衣。他努力昂起脑袋再往上看,便看见个约莫三四十岁的男人,对方眉目深邃,气势不凡,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人物。
坏了。
霍善马上收起自己手里的小旗子,乖乖认错道:“我不是故意撞到你的。”
那男人本来只是被霍善手里的小旗子以及他那有模有样的旗语解说吸引,对上霍善乌溜溜的眼睛后却有些讶异。
“仲卿,你看这孩子。”
男人招呼跟在自己身后的另一个人。
霍善听到对方喊别人,也跟着转头看过去。那人年纪和东方朔、李长生他们相仿,身上带着股疆场厮杀出来的别样气势,这是李长生他们身上所没有的。
对方的目光也落到了他身上,只一眼便挪不开了。
怪怪的。
易知也注意到来人的衣着有多不凡,忙跑上前抱起霍善,他是个哑巴,说不了话,心里着急极了,只能紧紧抱住霍善不撒手,盼着李长生能快些出来。
察觉到两个小孩子的警惕,那年纪轻些的青年语气温煦地安抚道:“别紧张,我们就是觉得你这五色旗子很有意思,有点像军中号令士卒用的。”
一听对方夸自己的旗子,还夸到了点子上,霍善顿时就来劲了。他挣扎着不让易知继续紧抱着自己,举高自己特别宝贝的五色旗给两人看:“我听去守过边关的刘家二叔说的,回家给师父一讲,师父就给我做了!”
青年道:“看来你师父很疼你。”
霍善骄傲地道:“那肯定了,我是师父的大弟子,以后要给师父养老送终的,师弟都不能和我抢,师父不疼我疼谁!”
对方与霍善聊了一会,便把霍善叫什么名字、住在什么地方都套得一清二楚。
旁边的易知看出那两人似乎在套霍善的话,暗恨自己小时候怎么就生了场大病。
若不是那会儿把他的嗓子给病哑了,他好歹能说上几句话。
就在易知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李长生终于拿到了这次的报酬从那富户府邸里出来了。
李长生一下子注意到正和霍善说话的两人。
汉代对衣着的规定非常严格,有“散民不服杂彩”的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