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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谢狁不再是谢狁,而成了弄权的大司马,没有人再提清风朗月,在众人眼里,他已跌下高台,手染权欲,已成为了最俗不可耐的人。
自然没有人记得那后头的两句话,要他染上情,要他刻上恨。
如此,方才能做个有七情六欲的人。
王之玄旁观谢狁从弱冠之年,孑然一身到了三十而立,慢慢接受了谢狁将一生风月无关。
他没有想过有一天,这首靡靡子夜歌,也能落到谢狁的身上。
王之玄的目光缓缓落到李化吉身上,她侧着脸,双唇为难地抿成一条平直的线,唯有唇珠饱满。
粉夹浮着桃色,分不清究竟是窘迫还是害臊,她深深呼吸几回,仍旧如鲠在喉,难以启唇。
谢狁不紧不慢地捏着她的脸颊,并不着急的模样,却反而将李化吉逼得快哭出来了。
她双眼泛红,浮起的泪光连王之玄都瞧得一清二楚。
“皇叔。”
她涩着声,却因带了哭腔,尾音发颤,反而将滞涩的声音软得一塌糊涂。
“侄女知错了,还求皇叔宽恕。”
谢狁微弯腰,将她的脸颊抵起,在她被迫转脸的刹那,有晶莹的泪珠迅速滑过脸庞。
谢狁慢条斯理教她:“又说错了,不是宽恕,是怜惜。你以为你是犯了错,铮铮铁骨等待就义的忠臣吗?”
李化吉的脸颊被他握在掌心里,不得不忍气吞声:“侄女知错了,还求皇叔……怜惜。”
谢狁方才抬手,揉了揉她的头,有几分满意:“去吧。”
王之玄闪过身,藏了。
可等他静下心来,又回忆起谢狁熟稔地捻脸揉头的举动,莫名透着股熟悉。
王之玄想了片刻,想起了那只被谢狁养大又被他亲手杀死的兔子。
“公主。”
李化吉停步台阶,转身看王之玄挟着斗篷急急追出来,北风吹得他袍袖翻飞,他却连停步系斗篷的时间也不肯耽误,一路小跑到李化吉面前。
李化吉迟疑:“郎君有何事?”
王之玄道:“我家中有个妹妹,与公主年岁相仿,聪明伶俐,活泼可爱,若公主不嫌弃,可招她入宫给公主作伴。”
李化吉听得起了雾水:“郎君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提这事了。”
她以为王之玄好歹会说见公主孤单云云场面话,却不想王之玄边系斗篷边道:“也不瞒殿下,王谢两家世代为姻,这一代正轮到三郎与王家女,原先该与他结亲的是家中二妹,只是他醉心政务,不欲成家,父母不好耽搁二妹,于是这婚事就延后,落到三妹头上了。”
李化吉有些意外,她原本以为依着谢狁的年纪,不说儿女双全,只是也该有个可以满地乱跑的孩子了。
结果他竟连婚都未结。
王之玄苦笑道:“也与三郎提了几回,可他不喜世亲,大约是觉得掣肘太多,因此这几日索性留宿了甘露殿,连家都不回了。母亲急得掉眼泪,三妹便想找个由头,入宫来,与三郎对峙。”
李化吉听王家三娘居然要和谢狁当面对峙,心中不由生出几分钦佩来,道:“既是如此,就叫她入宫来。”
王之玄应下,又迟疑地看着李化吉,想来是有话要说,却因某些缘由生了顾虑。
李化吉便道:“郎君直言便可。”
王之玄道:“无论三郎多不情愿,可王谢姻亲事关晋朝政局稳定,轻易改不掉,三郎是个大局为重的人,他最终还是会娶灵璧。”
他望着李化吉,眼里有些忧虑。
李化吉顿了会儿,醒过神来,王之玄大约是瞧见了方才那一出。
也不知在他眼里,究竟是她处心积虑勾引了谢狁,还是谢狁风流成性戏弄了她。
李化吉目光缓缓滑过王之玄脸庞,落在远处重叠的宫墙上:“大司马杀伐果断,我由衷钦佩王三娘的勇气。”
杀伐果断只是客气用词,若王之玄还记得昨日的事,应当能知道她其实想说的是心狠手辣,草菅人命。
王之玄语气微涩:“我知道,我只是担心你一个弱女,被囚困在深宫里,该如何保护自己。”
他怎么可能会以为李化吉有意勾引,谢狁专断惯了,若是他不情愿,李化吉根本挨不到他的身。
但也正是如此,才叫王之玄通体生寒,王谢姻亲之约不可废,李化吉又这般惧怕谢狁,难不成谢狁还打算娶王家女,又把金枝玉叶的公主逼成侍妾不成?
无论对王家还是李化吉,这都是莫大的羞辱。
王之玄不会容许这样的事发生。
王灵璧很快入宫。
她比李化吉小了一岁,年方十七。长着张圆脸,小鹿眼,肉鼻头,是很亲切娇憨的长相,让人很容易心生眷顾之意。虽是入宫,却不见怯意,行止大方。
“你和外头传得根本不一样。”王灵璧行过礼,便坐在圈椅上,和李化吉闲聊,“你很好看。”
李化吉困在深宫里,终日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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