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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宫春(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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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互抵闹出了小动静,李玉嫣眼尖,存了戏弄的心思,走过来,开口搭了话嘲讽:“琤姐姐在香蕖湖戏水回来了?”
也不待晏琤琤回答,就自顾自地说下去:“来得正巧,我们咏花呢。”
“听闻你家松竹堂里的书籍浩瀚如烟,那你定当博学,不如也作一句?”
话落,众人的目光齐聚过来,纷纷让开了一条路。晏琤琤知道李玉姝已错过时机,她便不再束缚着。
她松了手,行了全礼,避开了李玉嫣的讥讽。遵循父母亲的教诲,她不愿生事儿。
但也知晓这李玉嫣是不依不饶的主儿,索性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她想借着不慎落水一事称病告退:“荣庆公主说笑了,臣女自是不及公主风采斐然。”
“方才突遭意外,身子不适还望公主见谅。”
嗯?和预想的不一样。
若是以往,晏琤琤不是倔强得要结结巴巴地作诗出来,就是想发设法地将兄长搬来造势。
今日这神情模样都柔和不少,玩什么花样呢?
李玉嫣压下狐疑,继续挑拨:“琤姐姐是看不起本公主,才百般推脱?”
“作诗无非是讨个吉利。”她一脸谅解,“若琤姐姐作不出来,那罚你头顶书本在此站至日暮,也算是抵了迟到罪过,可好?”
天真烂漫的模样,笑盈盈的语气。明是一句询问,可步步逼迫,全然不顾石蕴玉先前已替自己解释来迟原因。
“公主,今日是皇后娘娘特设的百花宴,一众珍稀花卉,臣女难得一见。不如先赏花,再论其他可好?”晏琤琤将高皇后搬了出来。
句句有礼,句句得体。
李玉嫣再纠缠就不礼貌了。
李玉嫣一时间梗着脸,没接话。
可人群中的那些窃窃私语接替了李玉嫣的恶意,冒了出来。
“哟,晏二今日竟然直接认输?”
“不认输又该怎么办?”
“即便晏二弃了她最爱的红服金饰,可难改她胸无点墨,尽显愚笨之态,她当然不敢应了。”
不知是谁家的小女娘们立马接过话头,甘当刺人的刀,发出适时的捧哏,大剌剌的嘲讽,明晃晃的敌对。
那些人笑得花枝乱颤,聒噪得很。
上一世的婚后,每每听到这些话,晏琤琤只觉是自己不够好,给李珏丢了面儿。于是私下里想着法子让自己变得更完美。
可是现在,她明白了。
她们作恶是因李珏的漠视和纵容,是她们下贱。
“瞧晏二那阴森的表情,要发脾气了?”
“还不躲远点,染上她的傻气可不好,呵呵。”
敢说这些话的皆是李玉嫣的小跟班们,其父其兄皆是从二品之上,晏琤琤扫射过去,都是高首辅一派的新臣。
晏琤琤眼神示意石蕴玉不要为自己辩说,顺手将李玉姝推到了她的身边后,才彻底放了心。
见那些人的嘲笑声未止,另一人群中央的高皇后不动如山。
她的视线又莫名越过了李玉嫣,匆掠过灼急的李珣,落在正与林乐晚谈笑的李珏的脸上。
李珏表情欢畅,似全然不知这边的风暴。
晏琤琤忽地笑了笑。
也对,他担心什么?
每次不都是自己为了他而向李玉嫣示弱吗?
哪怕到了那时,晏家被污蔑最后满门枉死,她再痛彻心腑,不也是只能向他们示弱,求他们开恩吗?
“你聋了?本公主问你话呢。护国公就是这般教养你的吗?”
李玉嫣嘲讽刺耳,晏琤琤的长甲不自觉掐入掌心,渗出疼意。
这些年来,折她千般万般,她都能隐忍。
可为何事事要牵扯到晏家?
真当她这般好欺负吗?
她倒是不介意拿出乡野撒泼的本事来。
可惜——
她的眼神紧紧盯着李珏,忽笑得明媚。
她让李珏为她付出真心,也要为李珏登基扫除一切障碍,更要李珏永远离冕旒龙衮只差一步。
藏不住的狠戾从牙关中逸出,晏琤琤露出略有僵硬的笑,佯装怯生生,眼儿媚:“若臣女能作出诗句,还能题写出来?”
“荣庆公主,您又当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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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少女芳香渐散,房间渐冷。李执犹豫睁眼,那浅色裙摆刚巧消失。
这刻,他像失去操控的提线木偶,泄气般靠坐椅背,得以呼吸通畅。
日光闯进了窗。
这堵惠帝为母妃特制的月纱墙上似又骤然显现出少女正伸展四肢的影像。
她立在光幕下,似月华披身,腰间因上月摔下马而致的伤口宛若山水画里的墨痕。
少女冷着脸,并未挂笑,那一抹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