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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这字写的好看吗?写的对吗?”
头顶的风扇嗡嗡的,隋东歪着脑袋,头皮都要抓破了,也没看出来“旧碟打拆”这几个字错在哪。郭妍的的指尖在那张红纸上戳来戳去,她戴着个白色的发箍,穿一件海军蓝条纹的简单背心,两条丰腴的胳膊吸引不少客人的眼光,难得她今天穿的清凉,背心下面是一条牛仔半截裤和一双平底的运动鞋。
“不是,错,错哪儿了?”隋东看了半天没看出错在哪。字丑他认了,确实写的不咋地,但哪儿写错了?看了看门口,傅卫军还没回来,他一早就说去取新到货的碟子,郭妍本来说跟他一起,隋东说天气太热了,让她在店里等着。早知道就不自讨苦吃了。“打折打折,不是打拆好不好?这是斤,不是斥。没有这一点。”郭妍说,用他的漫画书打他脑袋。
隋东闹了个脸红,只得又拿出一张红纸重新写好了,虽然字丑,但至少是对的。用胶水把红纸贴在纸箱上,再把旧影碟装进去,摆在门口就行了。今天新到货一批,这些旧的就可以低价处理掉了。不过,被她训斥也太没画面了,隋东故意板着脸:“看,看的明白不就行了。那,那么多讲究,唠唠叨叨的。”郭妍没说话,又用漫画书打他脑袋。“别,别打了姐!再打真,真不长个儿了!”隋东苦着脸,连连告饶。
门被推开,隋东抬头看去,本以为是傅卫军像个救星一样回来了,却是两个这条街上的小混混。前几天在皇朝录像厅赊账了一些零食,估计是回来还账的。没有人敢欠录像厅的钱,如果不好好还回来,那就得换一种“方法”讨要了。那两个小混混看着年纪不大,顶多二十多岁,身上纹龙画虎的,其中一个还剃着个光头,满脸横丝肉,看着吓人。看见郭妍的两条胳膊,饱满的胸脯,眼睛都挪不开了。隋东立刻板着脸,冲她喊:“滚滚滚,上楼去。没,没他妈喊你,别,别他妈下来。”郭妍瞪了他一眼,转身上楼了。
隋东换成讨好的笑,对那俩小混混抬了抬下巴:“还还账呐?放那小,小盒儿里就行。”那个光头放了十块钱进去盒子里,隋东咧嘴一笑:“义气义气啊。今天,还,还上新,新片儿。晚上再,再来看啊。”那个身上纹着龙的看了一眼通往二楼的楼梯,没有说话,隋东上去给他俩点烟,纹龙的没拒绝:“谁啊?出来卖的啊?”很多录像厅,那种晚上会放色情片的录像厅,都会有个侧门,里面都有小姐,供看的兴起的客人泄欲。有的甚至就是录像厅老板的妻子女儿在干这些勾当。不过,隋东不想挣这个钱,一来太复杂了,二来是录像厅在他心里就是家的存在,家里不能随便乱来这些脏的臭的东西。隋东的笑凝固了一秒钟,然后嘴角下垂,看着他:“军,军儿的马子,非卖品。”提到傅卫军,两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变,不敢多说什么。
正巧,门又被推开了,这次是真的傅卫军回来了,大包里装着打包好的新影碟。隋东给他使了个眼色,傅卫军丢下包,走过来,微微佝偻着背,眼睛里是戏谑,挑衅,威慑,姿势像准备好扑人的野狼:“有事?”他们认识这个手势,连连摆手:“没事儿,来还账的。我们先走了,今天上片儿还来哈!”
看着两个草包跑走了,傅卫军才直起身,看了隋东一眼:“咋了?”隋东傻乐,拍了拍傅卫军的肩膀:“没啥。”如果说他俩对郭妍色眯眯地注视,还问她是不是小姐,估计傅卫军能现在冲出去一人踢一脚,没必要。傅卫军环视店里,没看见郭妍:“她呢?”自从上次,郭妍几乎每天都来录像厅,有的时候三个人一起看录像,有的时候一起吃饭,有的时候干脆关门一天,傅卫军带他俩在桦林闲逛。隋东上次哭过以后,他俩尽量干啥都带着隋东。后者虽然嘴上抱怨着他不想当电灯泡,但每次都甘之如饴。他弯下腰,在大包里找到一盘影碟,泰坦尼克号,她喜欢的电影,送给她,她就可以在家里看了。隋东看了一眼楼上:“我让她上,上,上去了。让那些人看见她不好。”傅卫军点了点头,拍了拍他肩,表示赞同。
隋东凑过来,看着那张影碟,上面是英文,他也看不明白:“这是啥玩意?”傅卫军得意地晃了晃:“外国电影,正版的。”看着隋东迷惑的表情,他解释:“她喜欢看这个。买来送她的。我们在电影院看过。”隋东了然,追问:“讲啥的?好看吗?”傅卫军笑了笑,其实他也没看懂,只能比划:“搞对象的。”“搞上了吗?”“嗯没,刚搞上,男的死了。”
隋东翻了个白眼:“无聊!”又坐回柜台后面嗑瓜子了。
傅卫军的房间里,郭妍百无聊赖,这里摸摸,那里碰碰。她倒是不生气隋东让她上楼待着,店里有这种客人的来的时候,她最好还是回避一下的好,为了她的安全。坐在傅卫军的床上,很干净。录像厅虽然小了点,破了点,但总是干干净净的,看得出来,他俩都很上心。隋东虽然老把瓜子壳往地上吐,但每次都会打扫干净。郭妍伸手一摸,居然在傅卫军枕头下摸到一个笔记本。拿出来一看,是个账本,但是每页除了账目,还有很多很多很多个“郭妍”。
房门嘎吱一声被打开。看见郭妍拿着账本,傅卫军的脸一下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