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第1/3 页)
狱卒前脚刚走,十一后脚就贴着墙根站稳了,安安静静充当根木头桩子。
宋谏之合着眼,不紧不慢的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哑:“交代你的事怎么样了?”
十一刚要回答,就被王妃警告的瞪了一眼,他暗暗咽了下口水,把脚尖往后缩了缩,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整个人只差嵌进墙里。
撄宁提起小短腿跨过门槛,正预备悄悄走近吓他一跳。
坐在泥炕上的人却忽然睁开眼,冷冰冰的眼刀子飞了过去,在看到她那张滑稽的灰花脸时,顿住了。
“十一。”
他没跟撄宁说话,压低的嗓音里暗含威压。
十一听到这声唤,后颈不自觉的发凉,只觉自己命不久矣。
“殿下。”
把自己嵌进墙里显然不现实,他上前一步,低着头说了两个字,一副认打认罚的老实模样。
半点甩锅给王妃的想法都不敢生。
撄宁闻言却急了起来,影卫背着自己主子办事,必然是违背职责所在的,所以她早就跟十一保证过了,不会牵连到他。
她蹭蹭蹭往前小跑两步,板着一张大花脸,毫不客气的‘指挥’道:“你别怪十一,是我非要来的,我威胁他如果不帮我,我就自己想法子,他总不能眼睁睁看我出事吧。”
宋谏之这才重又掀眼看向她,他大半张脸隐在阴影中,神色晦暗不明:“你倒是肯帮他说话。他是本王的影卫,不听令行事当以死谢罪。”
他如今不论语气还是姿态,都像极了两人初识的时候。
看宋谏之这幅模样,撄宁心中升起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她下意识想瘪嘴,又默默忍住了,抿直了唇线倔强的看着他。
分明是他先骗自己的。
撄宁心里又酸又涩,像烧开了的酸汤,咕噜咕噜直冒泡儿。她三分真七分演的抽了抽鼻子,低下脑袋,不说话了。
十一在自家主子的目光示意下,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牢房一时间静的出奇。
半晌,宋谏之才语气冷淡的开了口:“谁让你来的?”
那颗豆子脑袋固执地支棱着,没有应声。
“你可知当前是何形势?太子的人紧盯着大理寺,狱卒暂且愿意卖我两分薄面,但太子的人发现了你怎么办?明令不许探视,被发现了你跟我一起上断头台么?”
撄宁好像被人点了穴,头发丝儿都不晃一下。
“收起你的烂好心,我的事你帮不上忙。”
他话说的一句比一句冷漠疏离,像是存心要来扎人的。
撄宁听得气血上涌,一张脏兮兮的脸鼓成了皮球,她默默鼓了半天劲儿,冷不丁的开口道:“说完了吗?”
话音刚落,她抬起头气势汹汹的盯着宋谏之,重复质问:“我问你说完了吗?”
宋谏之见撄宁生气,反而不说话了,只目光紧紧攥在她身上。
“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我当然不清楚目前的形势。我就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要做什么能做什么,不知道前路在哪里,只能被你安排着往前走。”
说着,她默默偏过头去,盯着空中漂浮的灰尘。
“反正我这十几年,一直都是被人安排着走的。”
“我以为你不一样呢,”撄宁声音低了下来,像春日被风卷起的柳絮,带着一点轻飘飘的失落:“但是哪怕你都瞒着我,我也没真生你的气。”
她没有再看宋谏之,自然也没注意到他变化的眼神。
牢房里一时没了旁的声音,那些冷冰冰的话好像没有出现过,但又分明横亘在二人中间。
宋谏之搭在膝盖上的手,攥紧又松开。
他终于按耐不住想将人拉过来的时候,面前的人也动了起来。
撄宁一屁股坐在石炕上,从怀襟里摸出扎好的黄油纸包。
她这身狱卒衣裳是新的,十一昨日送到她手里,她让春蝉在短衫里面缝了个小包袱,好用来装吃食。
撄宁一面拆油纸包,一面小声说:“你不想跟我说就算了,反正嘴长在你身上。热食味道太大了,我带不进来,但是看狱卒的态度,应该也不会短你吃喝。”
宋谏之微微倾身,捏住了她的手,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啪嗒”两声,暗黄的油纸包上多了两滴水痕。
宋谏之手上动作停住了,如果撄宁此刻抬头,就会看到他那张不可一世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意料之外的情绪,但这份情绪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眼底暗藏的兴奋与贪婪。
如火星落入枯草间一般,骤然烧了起来。
目光炙热到只需对上一眼,便能洞察其中那令人脊骨发麻的疯狂。
但撄宁没意识到,她还沉浸在情绪中,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落在油纸包上,也落在宋谏之的袖口上。
水痕晕开,隔着薄薄一层布料,几乎要烙进皮肉骨髓里。
宋谏之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将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