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邰谙窈垂眸,她轻颤了眼睑,低声:
“……没什么。”
其实,时瑾初做得再多,她也总是不肯信时瑾初的,她始终记得一件事,时瑾初随时有后悔的机会。
不论她是否有动心,这一点就足够让她时刻保持警醒。
但如今,邰谙窈实在有些分不清真假了,她难得糊涂,怎么变成这样了。
邰谙窈按下情绪,专心准备起启儿的百日宴。
时瑾初最近常是忙碌,坤宁宫都不怎么能见到他,百日宴这日,难得见到人,邰谙窈终于忍不住问:
“皇上最近到底在忙些什么?”
时瑾初眉眼有些疲倦,他掀起眼,道:“你马上就能知道了。”
邰谙窈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哑谜,只是黛眉轻蹙地摸了摸他眼底。
她指腹温柔,轻轻抚过他眼角。
许是察觉到些许她的情绪,时瑾初不由得垂下视线,他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似有些缱绻,他低声喊她:
“杳杳。”
话音中像是藏了什么情绪,他眸底神色也深浅不明,邰谙窈听不懂,也看不懂,她只能轻声应他:“我在。”
莫名的,她觉得他是不想听见她自称臣妾的。
她在某些时候总是格外敏锐。
时瑾初牵住她的手,低声:“走吧。”
邰谙窈乖顺地跟着他一起上了銮驾,等到了太和殿,邰谙窈才惊觉些许不对劲。
她怎么记得启儿的百日宴并非是这么大的规格?
邰谙窈看见了舅舅,舅舅朝她拱了拱手,四周的朝臣态度仿佛也变得格外恭敬。
邰谙窈纳闷,迷惘。
她其实是知道的,时瑾初立她为后,其实朝堂中并非没有反对的声音。
嬷嬷抱着启儿跟在她身边,邰谙窈下意识地望向启儿。
有人握了握她的手。
邰谙窈脑海中骤然想起一件事,选秀那日,张德恭曾说时瑾初传礼部尚书议事。
后来时瑾初一直忙碌。
到底是什么事值得这么隆重?还需要涉及到礼部?
当日没有想出结果,如今邰谙窈心底却隐隐生出一个猜测,她悄无声息地咽了咽口水。
真的会那样么?
她有点不敢想。
但当她真的听见册封太子的圣旨时,邰谙窈却是下意识地转头望向了时瑾初。
她其实比谁都清楚,时瑾初对权力的看重。
他不许旁人觊觎片刻,即使那个人是太后娘娘,一旦有僭越,他心底也会生出芥蒂。
后来太后娘娘闭门不出,何尝不是察觉到他的态度。
她惯来是知道他有多薄情的。
他怎么会在他尚是壮年时,册立储君?
在她呆愣的时候,满殿众人圣旨下跪,邰谙窈倏然回神,只看得见一片乌压压的人头,她隐隐听见有人的恭祝声,但那些声音又好像离得她很远,让她听不真切。
邰谙窈代子接旨。
她再去看那些朝臣时,蓦然醒悟,怪不得他们今日态度如此恭敬。
他们会不敬皇后。
却不会不敬储君之母,不会不敬未来的太后。
有人将她扶起来,垂眸问她:
“不想要?”
他问得好简单,好像和那日问她是否要碧螺春一个语气。
邰谙窈握住圣旨,她眼眸些许泛红,她也说不清原因,没好气地咬声道:“谁会不想要。”
时瑾初扣住她的手,隐约低笑声:
“他们都看着你呢。”
邰谙窈忙忙慌乱地擦了下眼角,她擦得隐晦,甚至拿时瑾初的身子做遮挡。
时瑾初低眸,没忍住地轻勾唇。
他惯来清楚,他和女子之间的情谊从不纯粹,她眸子再是透彻,也掩盖不住她的野心。
她会有一点对他动心,无外乎是他肯给她想要的。
但时瑾初不在乎。
他甚至觉得她这样最好。
因为,在这世间,她想要的,只要他能给她。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