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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入城,其间从周璟承身边经过时,未有半分斜视。
莫说是周璟承,哪怕是时归,也没能被阿爹招呼回家。
眼看时序的背影从城门消失,前来迎接的朝臣亦三三两两散去,一个个看似波澜不惊,实际早就偷看了好几l回。
这掌印都走了,时府的千金还不跟上?
诶诶诶太子动了!太子正往时姑娘那边走着呢!
这一刻,众人吃瓜看戏的心情达到顶峰。奈何周璟承与时归并没有停留太久,时归心头惴惴,略一抬眼,只说了一声:“我先回家了……殿下这阵子还是先不要去找阿爹了。”便转身匆匆离去。
等时归和时一等回到家里时,一进门就被管家通了风。
管家低声道:“主子一回来就发了大火,如今正在前厅呢,伺候的人都被赶出来了,小主子您看?”
时归抿了抿唇:“我这就过去。”
将至前厅时,时归脚步一顿,转身与时一几l人说:“阿爹正在气头上,难保不会做出过激的行为,不然还是我先进去,等晚一些了,大兄你们再来。”
时一犹豫片刻,到底是不敢直面大人怒火,最后叮嘱一声:“我们就在门外等着,若有事只管叫我们就是。”
话是如此,时归却并不觉得,她会叫兄长们来帮忙。
大概是因为这么多年下来,阿爹从未对她有过一句重话,最多不过笑骂一声“小没良心的”,却也多为玩笑之语。
想到这里,时归心头遍是愧疚。
缓慢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而后便是一声:“阿爹。”
但时序还是背对着厅口,负手站在圈椅前,看他脚下,已经碎了满地的瓷片,桌上再找不到一只完好的茶盏。
对于时归的到来,时序毫不意外。
但哪怕时归在他身后站的时间再久,他也没有给出一点回应,这并非是他赌气,正相反——
时序说不了话。
他只怕自己一开口,便会口不择言。
与其气急败坏地伤了珍重的人,倒不如他自己憋着,且等这些负面情绪消化了,再谈之后的事。
然而他能久久不开口,时归却是等不了的。
她在喊了几l次“阿爹”,却皆无应答后,她只得落寞地垂下头,双手无力地搅在一起,半晌方再次开口。
时归没有辩解什么,只是将这大半年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无论兵部拖延粮草,她在焦急之下提出的与太子成亲的馊主意,还是后续认清自己心意,深夜给太子送去的回信。
为了避免兄长们被牵连,她又将隐瞒的过错全揽到了自己身上,就连太子也得了她两句讲情的好话。“殿下说给我时间好好想,如何也不会强求我,是我回应了殿下的情愫,这才有了后面的许多事。”
“而太子妃的册立诏书,在陛下宣旨后,殿下才知道的,也是殿下坚持等阿爹回来后再谈完婚。”
将所有事情道明后,时归只觉浑身一轻。
她长长舒出一口气:“……就是这样了,一直瞒着阿爹是我的不对,我也知道阿爹的顾虑。”
“不管阿爹怎么罚我,我都是毫无怨言的,阿爹,我又叫你操心了……对不起。”
话落,她双膝曲下,无声跪倒在地。
就在她双膝触及地面的下一刻,始终背对着她的时序终于转过身来,满目的寒光,定定地盯住她。
时序在宫里当差,早就见惯了跪拜等事。
可不管他人如何,至少在时归这里,他是从不许她跪伏的,哪怕是年关拜年时,作揖道好便足矣。
但现在,他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身前人,眼中情绪翻涌。
谁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久到等在外面的时一等人几l次探头,又在时序凌厉的目光下缩回去。
久到负责安置凯旋大军的时三等人也全回来,被厅里的气氛所慑,不敢为时归求情,转去与时一他们打探事情始末。
久到……时归跪得膝盖发痛,又不敢露出端倪,强撑了许久,却仍是没忍住晃了晃肩膀。
双膝宛若被千百根细针刺过一般,发出密密麻麻的刺痛。
然不等她跌倒下去,一只大手扶在了她的肩头,旋即下移,箍在她的小臂上,只稍一用力,就将她拽了起来。
时归顾不得膝上的痛感,慌忙抬起头来:“阿爹……”
时序依旧表情冷淡,反手将她推到椅子上,敛目应了一声,不及她再说什么,先行问道:“你说,你回应了太子?”
时归不明所以,但又怕让阿爹等久了生气,赶忙点了头。
而这之后,时序又是沉默了良久。
就在时归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时序又问:“与太子为妃,可是你自愿?哪怕日后与她人共事一夫,受皇室约束?”
这一次,时归则是先点头又摇头:“我是自愿,但——”
“阿爹,我不愿与他人共事一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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